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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風很大,面具被吹得微微晃動。貼着地面滾到了邊緣,即将墜落。但是沒有人理會。
我擡頭看着傑森。
紅頭罩低頭看着我。頭盔後面或許是震驚到失語的面龐,或許是睜大的漂亮眼睛,或許是緊緊皺起來的嫌惡眉頭。我不知道。
太安靜了,安靜到有些窒息。
我想說些什麼。
但是一股力道飛快地覆蓋在我捂着胳膊的手背上——傑森代替我捂住了我受傷的胳膊,扶着我慢慢地滑坐下來。
“你是白癡嗎?”
壓抑的怒吼即便是電子音都能分辨出激烈的情緒。他低頭從多功能腰帶裡掏出了止血的紗布,棉條,酒精……
我靠着門闆,趁他忙活的功夫。朝着他的頭罩伸出手。
傑森往後一仰。
“你拿了我的面具。”我看着他娴熟的處理傷口的動作,感覺勇氣逐漸回到心裡,力氣也漸漸恢複。
處理傷口的手掌幾乎能覆蓋住整個傷口。手指修長有力,覆蓋着薄薄的繭層。凸起的青筋和指骨顯示男人的認真。
我再次試圖拿下他的頭罩。
傑森沒再躲避。他微微低頭,方便我操作,拿下的那一刻又擡起來。黑發淩亂,白毛下深邃的眸子銳利地盯着我。
“對不起。”我心虛地低下眼。
有幾腳踹得挺狠的,不知道他身上有沒有青紫。
之前好像還聞到了血腥味……我急忙擡起雙眼,尋找着他身上可能的傷口。
傑森眼都沒擡,專心緻志地幫我包紮。“都是别人的血。”他聲帶略微沙啞,夾雜着一絲疲憊。
我徹底放松下來,向後靠着門闆微微閉上眼。實際上大腦瘋狂運轉,該怎麼圓。
胳膊上的擦傷包紮完畢,他的指尖在我胳膊上停留了一瞬,馬上抽離。其他一些玻璃劃出來的細小傷口都隻塗了酒精。
“……”我閉着眼睛。不知道能不能靠裝睡糊弄過去。
但是指腹溫暖的觸感驚得我刷地睜開了眼睛。震驚地看着傑森用拇指撫摸着我的眼角,将殘留的一點淚水抹去了。
夜幕低垂,天台無風。
高樓大廈的燈輝從後掩映,他低垂着睫毛望向我。濃眉下的雙眼看不出明顯的情緒,那一點點的溫柔大概是搖曳在英俊面龐的光影帶來的錯覺。
蝙蝠家的人貫會隐藏。
黑羊也不例外。
很久以後我回想起來,大概就是在這麼一刻。
我的眼裡第一次沒有了紅頭罩,隻有傑森·陶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