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稀松平常的話,卻無端讓她想到了盼望丈夫歸來的妻子。
她點了點頭,收回雜亂的思緒,還是牧流光的事情比較要緊。
“你還記得之前那把劍嗎?你知道它是從哪得來的嗎?你認識姓沈的人嗎?”應尋接連發問。
“你送去齊放那裡的那把。”段輕羽微皺眉頭,沉吟片刻,“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也是,他都失憶了,問了也白問。
應尋給他講了遇見牧流光的始末,提及他要找到原主人的下落。
段輕羽眉間的褶皺沒有松開,“可惜我全部忘記了,讓我去見這位公子吧,我會和他好好解釋。”
事已至此,幹脆讓牧流光殺了齊放得了。
但應尋想到還有用得着他的時候,不情不願地從懷裡掏出鎖住段輕羽的鑰匙,蹲下身來。
段輕羽腳踝的傷口已經長好了,隻是疤痕未消,應尋握着他的腳踝,手指隔着質地輕薄的布襪劃過他腳後跟那道凹凸不平的痕迹,給他打開鐵鍊。
她心裡有些不得勁,總覺得離開鐵鍊的段輕羽似乎就不屬于她一人了。
卡着晚飯點到達靈器鋪,應尋将段輕羽推進去的時候齊放大松一口氣。
牧流光正摸着店鋪裡的靈器,表情控制不住的嫌棄。
聽見動靜後,他扭頭看過來,本來漫不經心的眼睛幾乎瞬間紅了,緊接着就蓄上了眼淚,一個箭步地沖到段輕羽的輪椅前,高大的身形半蹲下來仰視着段輕羽,神情激動萬分:“沈公子,真的是您!我終于找到您了!”
應尋大驚,段輕羽竟然就是牧流光所說的沈公子?
他怎麼會姓沈!
段輕羽是當場唯一神色鎮定的人:“抱歉,我失憶了,并不記得你。”
“沒關系,您沒失憶可能也不記得我。”牧流光揮手抹了把眼淚,恨不得抱着段輕羽的大腿哭,“您……您怎麼會變成這樣,到底是誰害了您!我要為您報仇!”
段輕羽搖了搖頭,問:“你是如何認識我的?”
牧流光戒備地看了應尋和齊放一眼,“我想和沈公子單獨聊聊,你們可否回避。”
“行吧。”應尋痛快答應,出門時順手在櫃台下面貼了張留音符,走出靈器鋪就拐進一個安靜的巷子,催動手中的另一張符紙,斷斷續續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您以前是……魔署的人……當年……在……重境……清理魔族……您沒有殺我……這份恩情……”
齊放聽得雲裡霧裡,“這是在說什麼呢?”
應尋結合語境想了想,補全了句子,段輕羽以前是清魔署的人,在仙界完成除魔任務的時候放了牧流光。
清魔署在仙閣的地位舉足輕重,幾乎仙閣所有核心成員全部出自這裡,四大家族優秀子弟也必定會進入這裡曆練,也就是說段輕羽不止是姓沈,他極有可能是沈家重點培養的子弟。
那他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乃至上輩子被當做禮物送給魔族?
該不會是他偷偷放跑魔族被發現了吧。
不,要真是這樣的罪名,恐怕逃脫不了死罪,不可能進入下三重境的宗門做老師。
那是因為什麼?應尋想了一會兒也想不出所以然來,很快放棄了。
隻是……又一個姓沈的男人。
齊放見她舉着傳不出聲音的符紙舉了半天,也不說話也無動作,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掌,“發什麼呆呢?他們都聊完了。”
應尋回過神來,收起符紙:“我有些吃驚。”
齊放當她也沒聽懂,還在糾結于小段的真名上:“修士有自己的化名不是常有的事情嗎,你不是也有另外的名字。”
應尋搖搖頭:“我隻是想到了我第一個喜歡的人,也姓沈。”
齊放一掌拍在她後背:“小屁孩,還第一個喜歡的人呢,你才幾歲,能喜歡過多少人?”
應尋認真想了想,她後宮鼎盛的時候有十二個人呢。
不過大部分對上她都是讨好谄媚,真正算得上喜歡的,實在寥寥。
齊放見她又不說話,揶揄地問:“那你跟我說說呗,你第一個喜歡的男人什麼樣,跟現在這個比呢?”
應尋眯着眼看向碧藍的天空,從記憶深處找出那個男人。
沈竹風。
在她當上魔尊前,真切動過念頭,想要和他在凡界生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