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對方的動作很快又叫她松了口氣,束着眼睛的絲帶滑落的一刹,雲笙似乎沒有任何不适之感,隻是本能地在眼上所蒙之物墜落後緩緩俯下身,帶着糙繭的指頭在地面上四處摸索起來,尋找那掉落的絲帶。
沈棠緩緩勾起唇角,壞心眼忽地浮上心頭,她慢條斯理地走到了男人跟前,想着上一次任務内自己成天累死累活地保命,加上眼前男人俯身時些許青絲散亂的淩亂美感,不由産生了些肆/虐之意。
雲笙的雙手還在地面上來回摸索着,下颚卻忽地被一隻柔弱無骨的手扼住,狠狠朝着前方壓下。
“那絲帶是什麼很重要之物嗎,找得這麼仔細?”少年腔調内帶着濃濃戲谑與好奇,然而那隻手上卻帶着與主人惡劣性格絲毫不符的清香。
雲笙皺下眉頭,有些不悅地想要擺脫那隻扼住了他下颚的手,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動作并沒能掙脫那隻手的勁道,莫非這藥閣閣主之子又在暗中壓迫他人煉制了什麼藥劑?殊不知,沈棠隻是在感官被縮小數倍後不由自主地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丹藥暫時讓她忽視了痛感,可同樣也讓她的五感要比往常弱上了許多。
“倒也不是什麼重要之物,隻是我這雙眼睛若是直視您,恐怕才是對您的不尊重吧”,男人淡淡開口,語氣溫和有禮,那雙灰暗的瞳眸平靜地望向他眼前的方向,“若您隻是想要欺辱我,大可以直接殺了我,沒必要用這樣的方式對待我。”
沈棠心頭暗笑兩聲,她哪敢殺他啊,要是雲笙死了,那她來到這個世界本身的意義也就不存在了。況且這人的激将法她也并非聽不出,若是她真這麼把人殺了,恐怕身旁這些護衛要先起反心。
少年重重哼出一口氣,還是将方才捏着雲笙的手甩開,由于身體過于柔弱,沈棠做出動作後雲笙倒是沒什麼事,反倒是自己的手在甩開對方臉頰後帶起了一道紅通通的印子。而那一刻雲笙的雙眸恰好對向她的手上,許是沈棠的錯覺,她隐約覺着對方的眉尖稍稍一蹙。
等她定神再瞧時對方卻又恢複了原态,這人雙目失明了想來也不可能看清楚眼前事物,但出于警惕心理,沈棠還是再問了一番姜父關于雲笙雙眸失明之事,這個便宜老爹信誓旦旦說着連太醫都瞧不出什麼治法,必然是個瞎子,沈棠才稍稍放了心。
無論如何,比起上一回任務内視力完好的雲笙,現在的雲笙攻擊性要看上去弱一些。
心頭反複思忖的沈棠輕輕揮了揮手,“罷了,我也沒有什麼龍陽之癖,對你那絲帶可不感興趣,你記着你說的話,何時能将那寒心蓮帶回來,何時再做我姜家護衛。”
“你也别試圖走捷徑,前往千雪山的道路就這麼一條,若是你請了旁人去采摘寒心蓮,我們可都一清二楚”,面色蒼白的少年雖體弱,可說出的話語卻毫不客氣,面頰上因語氣微微加重還顯出了一道淡淡的紅暈,倒是惹人憐愛,姜父生怕沈棠動了心火又把自己病倒在床上,不得不開始厚着臉皮趕人。
“我兒也累了,你們今日來了解一番即可,那個失明小子,雲,對,雲笙,你今日就先離開吧”,嘴上說着,這藥閣老閣主還是生出了些惜才之心,“做不了護衛也不是什麼事,不行到我家鋪子做個夥計也不錯......”
“不行”,沈棠斬釘截鐵拒絕了姜父的提議,淩厲的視線死死鎖在了那大氣不喘一下的男人身上,她是絕對不可能讓此人留在與藥閣有關的任何地方。
“此人隻有兩條路,要麼采下寒心蓮做我的護衛,要麼徹底遠離姜家。”
沈棠冷聲斥道,身上雪裘随着轉身而擺起,她說完這番話便轉身朝着自己的屋内走去,絲毫不顧身後傳來的那道詭異視線。不用說她也清楚,對方想來是對她的做法起了疑心,但是那又如何,現在姜墨不在,藥閣可不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