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諸事皆宜。
公主府内喜氣洋溢,各家夫人女眷彙聚于此。
庭院内,雖是冬至,可府内的花房專門培育數載的牡丹在今日盡數綻放,冬月中,倒也是一番奇景。
賓客們站在下頭,面西而立,有人看着上頭站在大長公主身旁的婦人有些不解。
“那位是誰啊,怎麼在汴京倒從未見過?”
身旁有人嗤笑她沒見識,好心解釋道:“那位就是鎮西郡老夫人,當年太後的閨中好友,曆經三朝,聽聞太後仙逝後這位老夫人回了老家養老,不曾想大長公主既然能請得她老人家出山。”
若說尊貴,自然普天之下誰也尊貴不過皇後,可大長公主和皇後不睦,轉瞬卻請了先太後的人,這可真是有趣。
正說着,就見得上頭的嬷嬷道一句。
“吉時已到,笄者就位。”
人群瞬間安靜下來,隻見得東房内,身穿采衣的溫黛緩緩從裡面走出。
日光中,少女眉眼清潤,膚若白玉,一舉一動娴靜得體,她一步步走到庭院正中,先是向賓客行禮,随即面西跪坐于軟墊之上。
随即贊者将她頭上的稚女發式散下,旋即梳成成年女子的發式,而旁邊淨手的鎮西郡老夫人從有司手上接過羅帕和發笄來到溫黛面前。
一邊念着祝詞,一邊為其梳頭加笄。
“令月令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随着祝詞完畢,下頭的賓客便将祝福的話一籮筐的說出來。
謝淮站在其中,看着小郡主,縱然心中有氣,可他依舊想要小郡主此後餘歲無憂。
之後,小郡主便回了房換了身深衣羅裙,拜父母,但大長公主沒讓溫守成來,于是座上隻一個大長公主。
溫黛跪在下方,望着上方的阿娘,眼眶微濕,随即深深一拜。
上方的大長公主眼睛也忍不住的紅了一片,隻是控制着不讓淚水落下。
拜後,鎮西郡老夫人又為其加钗,而溫黛則需要回東房内再換下吉服。
不同于前頭少女模樣,吉服雍容華貴,将人襯得端莊秀麗。
溫黛一步步走來,細碎的日光打在華貴的寶石钗環之上,十分耀眼,少女猶如閃閃發光的明珠,一舉一動扣人心弦。
如此盛大的及笄宴,唯溫黛一人。
今日之後,整個汴京城都會知道,誰才是汴京城内最尊貴的貴女。
三拜之後便是取字。
這字是大長公主早就備好的,還是溫黛剛出生時,恰逢太後病重,太後特意為這個小外孫女取的。
“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爰字孔嘉,女士攸宜,宜之於嘏,永受保之,曰靜姝。”
随後便是聽大長公主的訓詞。
溫黛答後,便被大長公主扶了起來,随着她一同轉身面向賓客。
至此笄禮成。
正禮過後,溫黛跟着大長公主一同将一衆賓客招待着。
一番下來,溫黛隻覺得腰酸背疼。
尤其是早上為了及笄宴,她甚至連早膳都不敢多吃,眼下肚中已然是空蕩蕩的。
前頭大長公主招待着,溫黛全程陪着笑臉,隻覺得臉都笑僵了。
實在撐不住,她回房小憩,坐在屋内,腹内空空,後廚又忙着準備前頭的席面。
今日是她的及笄禮,若是被人知道她偷偷要了廚房吃食,隻怕要被人背後說閑話。
雖說溫黛不在意,可也不想這麼毀了母親精心準備的笄禮。
她有些懊悔,早知昨兒個就該藏些吃的在屋裡了,眼下也隻有硬撐着。
她蔫巴巴的趴在桌上時,眼前卻突然出現一塊東西,她定睛一看,是牛乳軟酪!
濃厚的奶香味不住的在鼻間晃蕩,誘惑着人将它一口吞掉。
溫黛眼前一亮,以為是又青那丫頭偷偷給她拿來的,興奮的擡起腦袋剛準備誇人。
“又青!我真是最最最喜歡你——”
聲音在看清來人面孔的時候戛然而止。
小郡主瞪大了眼睛,脫口道:“怎麼是你!”
謝淮卻沒正面回答她的問題,隻是晃了晃手中的牛乳軟酪。
“不吃嗎?”
乳白的軟酪上還撒着桂花蜜,加着各色幹果子,軟糯糯的模樣讓溫黛眼神情不自禁的瞥了過去。
手比腦子快,她拿了一塊就塞到嘴中,軟糯奶香四溢,唇齒生香,酸酸甜甜的味道,也不膩人。
小郡主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好吃!
不過顯然是謝淮的注意力更能吸引她,她控制自己不去看剩下的,她聲音略微生硬。
“你,你來這裡幹嘛?咱們不都結束了?”
說完這話,溫黛首先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好像也是結束了,于是她也就懶得糾結了。
謝淮像是沒聽見似的繼續剝下一塊,油紙剝落,露出内裡白嫩的軟酪,随後很熟練的遞到了小郡主嘴邊。
雖然心裡告訴自己不能吃,可到嘴邊的東西,小郡主還是沒能抵制住。
“别以為,你,這樣,我就會收回,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