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徐月還在親力親為的施粥,後面排了很長的隊伍,眼見着鍋内糧食快見底了,連忙吩咐着身旁的秀玉去囑咐後廚繼續煮。
秀玉猶豫片刻才道:“主子,咱們的糧食已經供不下這麼多人的了。”
徐月皺緊眉頭,“怎麼可能!”
她除了自己阿娘的一間糧鋪,還去采購了許多,怎麼着也能撐一個月的。
她不知,若是照着尋常的法子,自然可以撐過去。
每日來領糧食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徐月又怕矮了溫黛一頭,根本就沒有派守衛仔細查看每一個人,也沒有登記在冊。
再加上裡面還摻了些魚龍混雜的人。
是以即便是那些人重複領了徐月也不知道。
短短十日,辛苦采買一堆的糧食竟就見了底。
後面的人不知道這些事情,見到鍋内粥都沒了,連忙不滿的喊着。
“怎麼回事啊,不是說施粥嘛,這就沒了?我們大家夥辛辛苦苦排這麼久,磨磨唧唧的就算了,不是說每個人都有嗎,騙人吧!”
眼見着人群中有些開始起哄,徐月怕事态失控,連忙安撫着,又讓秀玉去後頭讓那些趕緊把剩下的全煮了,先應付今天的再說。
秀玉低下頭應了一聲,扭頭離開。
徐月還在那裡說着,“放心放心,後頭都在準備着呢,人人都有,大家夥先等等。”
嘴上安撫着,對着這些個流民,徐月是鄙夷不屑的,尤其是看到有個髒兮兮的小孩子居然伸着着想來抓她。
手指黏糊糊的感覺。
徐月下意識甩開她,連連退後,隻覺得小孩身上的那股味道真是令人作嘔。
小孩的父母見狀連忙将人拉了過來,很是歉意的沖徐月笑了笑。
“實在不好意思,貴人恕罪,小孩子不懂事。”
衆目睽睽下,徐月自然得維持好她那副溫婉的表情,她輕笑着搖頭。
“無妨,小孩子嘛。”
被小孩捉住的那隻手,徐月扭頭用着帕子拼命擦拭着,隻覺得惡心得要命。
她自以為掩飾得很好,可災民們這段日子都是在無數白眼嫌棄中過來的,自然對這些惡意很敏銳。
隻是如今還指望着這女人發粥,隻能暫且将心中的憤怒壓住。
可是很虧,這股憤怒就越發嚴重。
起因是有人領了新來的粥之後,一喝,發現裡面幾乎全都是米湯,米都少得可憐。
“噗——”
他一口吐了出來,擦了擦嘴,氣得摔在徐月面前,質問道:“這都是些什麼東西!跟水有什麼分别,你哄我們呢!”
徐月就算是重生,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宅子,又或者各家宴會,哪裡見過這種蠻橫無理的刁民。
她吓了一跳,連連退後,下意識把這件事情安在了秀玉身上。
“你怎麼回事!讓你去煮,你敢拿這些糊弄我!”
如今若是平複不好這些災民的情緒,隻怕今日無法離開。
秀玉心底冷笑一聲,哪裡不知徐月這是把她當槍使。
她也不是吃素的,連忙‘噗通’一聲跪下,聲淚俱下道:“主子,奴婢早就說了後頭快沒糧食了,您非要這樣,我們也隻能照做,您為何...”
秀玉話沒說完,就開始哽咽起來。
那些災民見秀玉也是可憐人,自然不會為難她,目标全都放在了徐月這個主謀人身上。
人群中幾個人互相交換了眼神,率先開始掀了攤子。
“說什麼樂善好施,我看就是騙人!”
“對!就是沽名釣譽!”
“裝什麼溫婉,我敲啊她就是看不起咱們,拿這些糊弄我們,大家夥,絕對不能忍!”
“沒錯!咱們雖然受了災,可也是大周的子民,是有尊嚴的!”
“...”
人群吵嚷嚷的,攤子被掀開,鍋裡那少得可憐的粥也灑在了地上,一瞧裡面幾顆米罷了,衆人的怒火更是越發高。
幾乎将徐月包圓,見着來阻攔的守衛,也是不甘示弱的打了起來。
守衛們沒想到會發生這些,一時手中沒收住勁,竟将人活生生打死了。
見到死人了,人群中尖叫連連。
死的正是那個小孩。
小孩的母親抱住小孩,凄厲的哭喊着,讓餘下的災民心中氣憤不已,力量擰成一股繩,開始大肆的打砸怒罵。
很快汴京府尹率官兵們過來,才鎮壓了這場鬧劇。
而徐月早就被吓的四處逃竄,身上的衣裳到處都是髒手印,精緻的妝容也不堪入目。
京都府尹大手一揮,這群災民連帶着徐月通通羁押。
地牢當中昏暗不見天日,因着最近雨水多,地下河的水甚至滲透進來。
有老鼠被淹死在水坑中,長時間積聚在一起散發出惡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