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立冬天氣便越發冷,風中甚至有了些刺骨的感覺。
溫黛的及笄宴接近,吉服首飾,宴席賓客,梳頭嬷嬷這些都是要緊的事情。
大長公主便緊鑼密鼓的安排着,畢竟因着她和溫守成和離,引起汴京城内軒然大波。
不少人都等着看笑話,可大長公主偏偏要辦得風風光光,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周書甯的女兒是何等風姿。
于是這段日子府内幾乎人人忙得腳不沾地。
溫黛作為當事人也沒閑下來,每日試着吉服首飾珠钗。
随時量身改制,就算是溫黛再愛華服美裳,不免也有些頭疼。
而謝淮這些日子似乎也很忙,不過每隔兩日就會送信進來。
每次溫黛都偷偷帶着又青去角門拿,明明是在自己府内,卻跟做賊似的。
知道她因為及笄宴,這段日子不能出府,謝淮便在信外多加了外頭的新鮮東西,日日都不重樣,很是有趣。
這日大長公主正好拿着新改的吉服去找人,正撞見溫黛帶着人偷偷摸摸的拿着東西。
秋嬷嬷也有些無奈,“這些日子,角門那裡的小厮總能收到轉交給郡主的東西,聽聞是謝家大公子的,不過郡主喜歡,小厮也不敢攔。”
難得瞧見音音高興,大長公主自然也不想掃興。
她唇角輕勾,“罷了,這些日子音音也累,難得有人如此用心哄她高興,也算是有心了。”
秋嬷嬷“诶”了一聲想了想又道:“溫家那裡聽說鬧起來了,溫老夫人氣得直接吐了血,徐氏被禁足了,徐月也跟着吃了瓜落。”
那日溫守成離開公主府後,再沒來過,本以為是放棄了,倒是想不到去收拾那些人去了。
聽到溫守成的名字,大長公主笑意微淡,“日後他的事情不必再關注。”
秋嬷嬷點了點頭,心中忍不住歎氣,這溫大人又是何必呢,早些時候去做什麼了,現在做這些出來,不過是亡羊補牢。
溫府内
大廳中碎瓷片撒了一地,屋内一片狼藉,徐氏抱着徐月跪坐在中央,面對着上方盛怒的溫守成,瑟瑟發抖着。
徐月更是一片茫然,她才從外頭收了糧食回來,眼瞅着計劃萬無一失,隻待時間。
不曾想回來,就瞧見徐姨娘跪在屋内,而溫守成瞧見她更是一頓劈頭蓋臉的怒罵,緊接着将一沓紙扔在了她臉上。
徐月心中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可此情此景,她也隻能強裝鎮定拿起了那些東西。
上面是那侍女好友的供詞,那侍女雖然貪财,可難得聰明了一次,将這件事情告訴了自己的好友。
若不是隻怕早就落得死無葬身之地,無人發覺的地步。
溫守成看着徐月恍然的表情,握緊了手。
“我原以為,縱然長輩之間有瓜葛恩怨,可孩子終究是無辜的,是以從未遷怒于你,可你怎麼做的,孽障,你看看你做的什麼事情!”
“你是瘋了不成,居然敢诓騙皇後,你當你有幾個腦袋夠砍,還是說你自诩聰慧,覺得所有人都要被你耍得團團轉!?”
溫守成連連拍桌,氣得臉紅脖子粗,恨不能直接拿着劍将人就地正法了。
“老爺,不關阿月的事情,是皇後非要迎阿月進東宮啊,咱們有什麼法子,老爺,定然是那賤婢說謊,她可是你的女兒,老爺!”
徐姨娘見勢不對,連忙打起了苦情牌。
溫守成冷笑一聲,“你說她是無辜的,那你告訴我,族譜怎麼會在她房中?”
他招了招手,下頭的人便将東西遞了上來,赫然就是徐月從那小婢女手中拿到的東西。
本該早就銷毀的東西,怎麼會在溫守成這裡。
徐月百思不得其解,可是現下的情況容不得她想這些。
她默默的聽着溫守成的質問,到底是發現了,再多狡辯也是徒勞無功。
她直起身子,對上坐在上方的溫守成。
“所以呢,父親是想要大義滅親,将我交出去嗎?”
徐月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叫溫守成愣在了原地。
他冷笑道:“你以為我不敢?”
徐月隻是慢條斯理的整理好散亂的頭發。
“可皇後娘娘現下已經認定了我就是太子命定之人,如今我認了祖宗,就是溫家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父親,孰輕孰重,您應當比我更清楚吧?”
眼下将這件事情爆出去,皇後隻會認為是溫守成聯手徐月一同耍她,可讨不着好果子。
徐月是打定了溫守成會投鼠忌器,不會拿溫家滿門做賭。
溫守成氣笑了,“好,好極了,這些年來我倒是瞎了眼的沒發現你竟是頭吃人的狼,徐月,你好得很啊。”
徐月緩緩擡眼,不卑不亢,“父親,這後宅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女兒不過是自保罷了,又有什麼錯,時候不早了,娘娘那裡找我還有事情,女兒告退。”
徐月仗着背後是皇後,有恃無恐,扶起徐姨娘走了出去,徒留氣得臉色青黑的溫守成一個人坐在屋中。
他挫敗的垂下頭,馳騁沙場這些年,刀光劍影都活了下來,卻栽在這麼一個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