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落英缤紛,枯枝敗葉随風飄落,落在男人的肩頭,可男人卻無心拂開。
院中的人除了秋嬷嬷,其他的下人早就被喊到外門子去守着。
溫守成站在院中,而大長公主則是站在廊下,隔着台階,居高臨下的望着他。
她撥弄着手中的手爐,眉目淡然。
“溫大人來此,是有什麼東西還沒有拿走嗎?”
大長公主一出口就将溫守成來此的用意定成了拿東西,對于溫守成面上的欲言又止權當作看不見。
溫守成苦笑一聲,“書甯,外頭的事情,你難道全然不知嗎?”
他與她夫妻這些年,怎會不知其中有她的手筆,否則怎麼可能聲勢如此浩大。
又有誰敢妄議皇後。
大長公主不緊不慢,瞥向旁邊的秋嬷嬷。
“竟是有此事?”
秋嬷嬷心領神會,“這些日子殿下忙着照顧郡主,下頭的事情也不好叨擾,不知溫大人說的什麼事?”
秋嬷嬷一番話不僅為大長公主說了話,更是告訴了溫守成,前幾日的事情且還沒完呢。
溫守成知道這一切不過就是托詞罷了,他今日京郊練兵,那些個話說的跟真的似的。
他直說道:“外人傳言,你要與我和離。”
他不相信她真的會這般做,隻當是她的氣話。
可衆說紛纭,他心中還是有些沒底。
“原是這個啊。”
大長公主輕挑眉頭,臉上并沒有驚訝之色。
溫守成道:“我知外面那些都是以訛傳訛,書甯我……
“并不是謠言。”
大長公主徑直打斷了他的話,毫不避諱的就說出了口。
她望着下面的溫守成,一字一句,聲音無比平淡。
“我就是要與你和離。”
往日大長公主也曾說過這話,可從來沒有一次是這樣的,無比的冷靜,裡面是沒有盡頭的冷漠。
溫守成腦中‘嗡’的一聲,全身血液倒流般,差點讓他穩不住身形。
他張嘴,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他不可置信。
溫守成勉強擠出一抹笑意,企圖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難看。
“書甯,你是氣話對吧,我知道前些日子是我昏了頭,我錯了,我反省,但你别拿這話吓我。”
身形高大的男人搖搖欲墜,臉色慘白,仍舊固執的看着上方的女人。
看到溫守成這樣,大長公主心中并無多少高興,隻是諷刺。
她像是累極了,出聲道:“你是不是覺得隻要你認錯,我們就能和好如初,還是你有恃無恐,覺得我周書甯離不開你?”
她不想跟他多說,挪開了眼神趕人。
“你走吧,别再來了,你今後就跟着你的好母親好妾室好女兒,一家子人團團圓圓,和離書我已經簽好了,此後,你與我再無半點幹系。”
大長公主說罷,秋嬷嬷便從袖中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和離書上前遞給了溫守成。
溫守成不肯接過去,秋嬷嬷便強自塞給了他。
鬥大三個字——和離書
怎麼會,書甯怎麼會舍得與他和離。
他握緊手,竟是一把将和離書撕了個稀碎。
他怒吼道:“我不和離,我絕不和離!”
心中亂成一團,可溫守成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他絕對不會和離!
他上前兩步捉住大長公主,拿着她的手扇在自己臉上。
“你打我你打我,解氣,不和離好不好。”
說到最後,溫守成幾近哀求,握着人的手都在顫抖。
他猶如被抛棄的野狗,苦苦哀求,拼命的想要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書甯,别離開我。”
大長公主被溫守成這般瘋狂的舉動吓了一跳,她想要掙脫,偏偏溫守成抓得死緊。
她氣急:“溫守成!”
大長公主深吸一口氣,“不和離是吧,你以為是一件小事情,你以為自己認錯了,可你真的知道哪裡錯了嗎,你不過隻是為了不和離罷了,溫守成,你扪心自問,這些年來我周書甯,堂堂大周朝的大長公主嫁給你這些年為你忍受了多少!”
“當初是你說非我不娶,說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可在我沒有子嗣忍受外面那些風言風語,無盡的譏諷,你在哪裡!”
“後面你母親居然還做出下藥的下賤事情,弄出了徐月那個孽種,我本該可以一碗落胎藥讓她死無葬身之地,可我瞧見的是什麼,是你即将初為人父的喜悅!我知我虧欠你,便不舍得下手。”
“可我得到的是什麼,是什麼!那對賤人母女平日裡對我百般挑釁聯合溫氏對付我,可你從來都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你說徐月是你的孩子,是無辜的,那你又知道些什麼!”
“她們買通了府醫在你送我的東西上下手,寒涼之物,氣血虧損,她們笃定了我對你信任,若不是音音,我早就被那對賤人算計了,你以為徐月又是什麼好東西!買通下人盜取族譜篡改生辰,你還當她是朵出塵不染的白蓮花不成!”
她嗤笑,裡面帶着無盡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