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小巷之中,謝淮被堵在裡面,巷口站着兩個虎背熊腰的男子。
過往的路人也不敢多管閑事,見狀隻能加快了步子離開。
看着面前衣着光鮮的謝淮,張武眼中劃過暗光,他舔了舔嘴唇,滿臉橫肉顯出幾分兇态。
“喲,這不是謝淮嗎,怎麼,如今大變樣啊,不認得哥幾個了?”
看着謝淮依舊是那副悶不作聲的模樣,張武冷哼一聲,還真是癞蛤蟆披上了龍皮。
誰能知道一個寡婦的兒子居然成了大官的兒子了。
除開羨慕以外,更多的是嫉妒和不敢。
張武啐了一口,伸手很是自然道:“身上的銀子呢,都拿出來。”
謝淮動也沒動,就站在原地,黑暗籠罩着他,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道:“沒有。”
錢氏本就看不過他,除去衣食,旁的不會多分毫。
宅院裡的下人也是看人下菜碟,他的銀子無論放在哪總歸是放不長久,久而久之,謝淮幹脆沒去領月銀了。
他身上自然也不會有銀子。
但張武怎麼可能會信,他皺緊眉頭,指着謝淮就是一頓謾罵。
“謝淮你騙鬼呢!高門大戶,怎麼可能沒銀子,我勸你破财消災,要不然,今兒你可走不出去這裡!”
張武眼中滿是不屑之色,完全沒有覺得謝淮有什麼不一樣,以為還是在欺負當初村裡那個寡婦家的啞巴。
旁邊的張文有些忌憚,扯了扯張武的袖子。
“哥,這謝淮如今畢竟有個當官的爹,咱們這樣會不會被報複。”
張武聽到這話神色略有凝滞,可很快他就擺了擺手。
“怕什麼,這謝淮本就是個外室子,那謝夫人不喜歡他,定然對于他的出醜也是樂見其成的。”
汴京就這麼大,張武這些年三教九流都混過,世家大族宅子裡那點事情都是摸一清二楚。
張武步步逼近,活動着筋骨,眼含興奮之色,能将一個世家公子哥踩在腳底,多新鮮的事情。
“謝淮,給臉你不要,那就别怪我們了。”
他說着撸起袖子就往前走,謝淮擡起眼皮盯着他,黝黑的眸子盯得人背後一涼。
張武不自覺的停滞片刻,在發現謝淮這家夥還敢瞪他後,張武當即怒不可遏的擡手就準備給他個教訓。
而謝淮看着近在咫尺的拳頭不躲也不閃,他眼中閃過冷戾,垂下的手微微握緊,蓄勢待發。
在肥頭大耳的張武面前,謝淮便顯得有些瘦弱,隻怕一拳下去,謝淮站都站不起來。
在一旁的張文也是好整以暇的看着謝淮被教訓。
俗話說苟富貴勿相忘,謝淮這家夥不僅背着他們成了公子哥享福,居然連點銀錢都舍不得給,這不就是該打嗎。
“住手!”
一聲輕喝,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柄長劍很快就挑開了張武的手,将他一腳踹翻在地。
張武躲閃不及,胸口隻能硬生生的挨下這一腳,整個人猶如一隻被掀開的大烏龜趴在了地上。
不疼,但是卻讓張武臉面盡失。
他氣紅了一張臉,被張文扶起來後,咬牙切齒的看着謝淮面前的人大聲嚷嚷。
“你是誰!居然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溫黛酸軟的手努力握着沉重的劍,她有些站立不穩,幹脆靠着謝淮的胸膛借力。
謝淮原本握緊的手悄無聲息的松開,神色怔愣的瞧着擋在他面前的溫黛。
聽見張武嚣張的話,溫黛嗤笑一聲,擡着下颌神情倨傲。
“你是誰我不知道,可你知道我是誰嗎?”
溫黛一字一句不緊不慢的說着。
從小被大長公主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養着,讓溫黛養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膽子。
她毫不畏懼的氣勢倒是将兩人一時間震住了。
張文看清人的長相,又瞧着她身上衣裳價值不菲,扶着張武同時在他耳邊勸道:“哥,這女人隻怕咱們惹不起,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們先走吧。”
張武仗着有幾分蠻力哪裡受過氣,眼下受到這奇恥大辱,還是栽到一個小姑娘身上,讓他怎麼忍得住。
他一把扶開張文攙扶的手,龇牙咧嘴道:“我管你是誰,小娘們,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要不然,連你一起一塊收拾。”
溫黛輕哼一聲,她眉眼張揚。
“敢在我溫黛面前說這話,你是第一個,還真是個不怕死的。”
“溫黛?!”
因着識得幾個字,張文在一富商家給小少爺做伴讀奴才,對于汴京的公子哥貴女們多少也聽了一嘴。
溫黛的大名可謂是如雷貫耳,傳言說她身份尊貴,脾氣嬌蠻,即便性子不好,可汴京哪戶世家不想攀上皇家這門大樹。
如果眼前的人真的是那位長甯郡主,那他們今日恐不能善了。
張文瞳孔微縮,腦中快速思索後果,拉住張武想着三思而後行。
謝淮不足為慮,可是長甯郡主就不一樣了。
張武雖說四肢發達,可也不是個蠢的,但要他就這麼走了,他也實在是不甘心,況且賭場那邊還催着。
那個女人給的拿點子銀錢也隻夠杯水車薪的。
本想着找到了謝淮,可以狠狠敲上一筆,誰知道半路居然出現了個勞什子的郡主破壞了他的好事。
猶如窮途末路的希望被人就這麼掐滅,叫他如何甘心放手。
他握緊拳頭,眼中閃過掙紮之色。
與此同時,溫黛心中也是緊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