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沉默地看着手上的文件,撕碎揉成一團。
“我不會回去的。”他說。
在他對面,坐着一個身穿褐色西裝,兩鬓微微泛白的男人,他是基礎調查部第三組的組長,朗明。
看到幸的反應後,他并不驚訝,而是緩緩開口道:“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但這是上面的決定。”
“卡戴珊的死我們都很意外,但現在一切都很複雜,你不能繼續留在這裡。”
幸聽着他的話,低下頭,“既然這樣,我更應該留下來。”
“蓋圖公司的事情你應該也清楚吧?如果現在還不處理,要怎麼辦?”
沙發上的男人看着他,輕歎一聲,“我不知道她最後給你打電話說了什麼,但我覺得她不會希望你繼續冒險,這無疑是在斷送你自己。”
“那她呢?難道就值得被犧牲嗎!”幸擡起頭,悲傷地質問道。
朗明見此,隻能無奈搖頭。
他沉默片刻,說:“總之,這是上面的命令,我已經給你訂好了票,幾天後我們一起回到總部。”
“至于剩下的事,目前部長對一切都持保留态度,之後會有其他組來接替你們的任務,你就趁着這段時間,好好休息一下吧。”
說完,朗明拍拍他的肩膀,拿起外套,走出病房。
幾天後,他們為卡戴珊簡單舉辦了一個葬禮。
葬禮在十三區調查分局的墓區裡,裡面除了卡戴珊,還陳列着上百個同她一樣犧牲的人名字,他們都化為一個個石碑,靜默地伫立在此。
因為保密性質,卡特、馬爾斯以及卡戴珊的其他朋友不能參加,最後到場的隻有他、朗明和一個分局的管理者。
這位管理者是一位罕見的百歲老人,頭發稀疏,神态溫和,除了管理墓區,同時兼顧牧師角色。
他大抵見過不少生離死别,因此并沒有太過哀愁,隻是念完經後安慰地撫摸了下幸,便獨自離去,把空間留給幸自己。
“想開點,以後我們都會躺在這裡的。”
葬禮過後,朗明蹲在石碑前,難得講了個冷笑話。
但幸并不想回應,他隻是呆滞地站着,望着卡戴珊的墓碑出神。
兩個人并沒有呆太久,他們很快就離開了這裡,經過漫長而枯燥的轉車後,踏上了十三區的跨境列車。
等待發車是件煎熬的事情,任何一種聲音,任何一種味道都能讓幸下意識地皺起眉頭。他看着周圍大哭大鬧的孩子,興高采烈讨論着去第十區旅遊的學生,倚靠在牆角昏昏欲睡的老人,而他自己就穿着一身喪服,裹着外套身處其中,隻感到頭暈想吐。
“我得去趟洗手間。”
他突然站起來,說出了葬禮以來的第一句話。
朗明正在翻電子雜志,他莫名其妙地聽這話愣了下,然後點點頭,“快去吧,馬上要發車了。”
幸面無表情地離開,他穿過人群,幾個孩子差點被他絆倒,但他并不在乎。
朗明又翻了兩頁,突然意識到什麼。
他立馬起身跟了上去,前面的幸也察覺到,飛快地跑了起來。
“站住!”朗明大喊道。
他一邊追逐着,一邊穿過狹窄擁擠的過道,很快就追到列車後門。
幸就靠在那裡,他看着列車與懸浮移動站台三四米的落差,再一次回頭看向朗明。
軌道席卷而來的風吹得他外套獵獵作響,此刻,他的決心已經溢于言表。
“你不要沖動!”朗明喊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是想為她報仇!——難道我不想嗎,但這樣沖過去又能查到什麼!”
說着,他穩住身體,繼續勸道:“現在我們回去隻是暫時待命,等這段時間過去了,我們可以再繼續,那時局裡說不定會安排更多人手。”
“你現在沖動,說不定隻會讓一切更糟糕!”
幸聽着他的話,微微張口,似乎要說什麼。
但在此刻響起,列車的啟動警鈴響起,一個警務員朝他們走過來,大聲喊道:“先生,列車即将發動了!請您趕緊回去!”
朗明看着對方靠近門口,神色也逐漸凝重,他再次向幸告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