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家夥,說了不要你送,快放開!”聞商弦掙紮着,不讓她扶自己。
方雁行眉頭一皺,牢牢抓住她的胳膊,跟訓不聽話的小輩似的:“莫要胡鬧,不平安送你回府,霜兒會擔心的。倒是你,正當年少,卻不思進取,一味飲酒貪杯,反叫人擔憂,實在替你汗顔。”
聞商弦面色憋紅了,隻是這人腕力出奇大,一時掙不開,被迫聽了她一長串教導,惱羞成怒:“要你管!”
“若不是霜兒,我本就不樂意管你。”方雁行忍不住,不雅地翻了個白眼,警告道,“老實些,看你連站都站不穩了。”
聞商弦腦子嗡鳴聲陣陣,晃了晃,沒有清醒些反倒眩暈了幾分,嘟囔:“怎會醉呢,我分明隻是小酌……”
方雁行耐着性子:“好好好,隻是小酌,先回家去。”
聞商弦站不穩,大半個身子趴在她背上,方雁行隻是個讀書人,力氣不大,艱難地半背半拖地把人帶往聞府。
“臭書生,你對霜兒姐姐當真是真心的?若是騙她,我天涯海角都要派人追殺你!”聞商弦問。
方雁行喘了口氣,沒好氣道:“方雁行,我叫方雁行!我對霜兒自然真心,不用你說,我自不會辜負她。”
“方雁行,方雁行……”聞商弦重複念叨了好幾句這人的名字,忽的腦中像一道光破開雲霧,“你說你是方雁行,哪裡人士,家中幾人,可有生計,是否婚配?”
方雁行腳步頓住,警惕地轉頭看了她一眼,又覺得自己想多了,此番西行她的身份是保密的,何況她隻是商戶之女。
“在下錢塘人士,家中隻有祖母與我,尚未婚配,也無定親,至于生計,我攻讀詩書,志在功名……”方雁行半真半假道,她确是錢塘駿人士,家中人口單薄,未曾婚配也是真,隻是身份卻是不能草率相告的。
聞商弦聽了一會兒,搖頭嫌棄:“志在功名?那就是還未博取功名......觀你年歲不小,竟還是白身,想來是腦袋不靈光,隻會死讀書的呆子,還好意思教訓我,羞不羞?”
“不成不成,讀書一道最是費錢,你久考不中,可見天分有限,連我那惡毒庶妹都不如,霜兒姐姐跟着你必定吃苦受累,莫非你便是存着讓霜兒姐姐供養你讀書的心思?”
聞商弦搖搖晃晃地要起來,語氣不滿:“不成!我不同意,我要跟霜兒姐姐說,你就居心叵測!”
方雁行猝不及防被她晃得一踉跄,加上那些莫須有的指控,一時間氣惱、心急又頭疼,忙背穩她:“哎喲,祖宗你快别鬧了!等會兒一塊兒摔了你就高興了是不?你放心,我不是那等小人,方某家中尚且殷實,斷不會叫霜兒吃苦受累。”
聞商弦安靜下來,良久後輕聲嘟囔:“暫且信你。但你别高興得太早了,我會叫人查你的。”
方雁行這才舒了一口氣,暗想:你要是查得到,陛下的魚龍衛就要解散了!
半晌,她聽見背後傳來悶悶的聲音,語氣祈求:“書呆子,你要對霜兒姐姐好,她從前很辛苦,受了許多委屈,不許對不起她,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
方雁行微愣,語氣緩和下來,堅定道:“我發誓,此生必不負霜兒,如有違背,叫我此生失意潦倒,不得善終。”
聞商弦不再言語。
方雁行松了口氣,半背半扶着她走,漸漸地感覺頸側的呼吸越來越燙:“聞商弦,你怎麼樣了?”
“唔,你好臭……”背後的呼吸越來越重,人也越來越不安生。
方雁行臉色難看了一瞬,甚至想直接将人扔到路邊!
好不容易到了聞府,把聞商弦交給下人,方雁行擦了擦臉側的汗,嫌棄不已:“聞商弦,把你到家了,不用謝,後會無期!”
下人連連謝過,方雁行不等聞商弦回答就氣沖沖走了。
飛雲榭,令月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最新出爐的話本,忽而聽見隔壁腳步聲進進出出的,動靜不小,忙喚來小梨問怎麼回事。
小梨去問了一圈,回來說少主喝得酩酊大醉,被下人擡回院子。
令月蹙緊了眉,阿商竟又背着她偷喝酒,話本也看不下去了,起身往隔壁去。
歸林苑的人都認識令月,知道這位就是未來的少夫人,見她過來紛紛行禮問好。
令月不喜歡這些虛禮,溫聲讓她們退下了。
還未走進屋,便聽見一陣黏膩的嗓音:“少主~奴婢伺候你寬衣吧。”
令月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一下子推開了房門,一股陌生的信香撲面而來。
那衣衫半褪的女坤澤倏地收回寬衣的手,慌忙攏好衣裳往聞商弦那裡靠,楚楚可憐地望着令月。
令月第一時間去看聞商弦,見她衣衫完整,倒在床上昏昏沉沉難受的樣子松了口氣,懸起的心悄然落下,轉頭看了一眼小梨,小梨極有眼色地把人捂嘴拎了出去。
屋内再無旁人。
令月開窗通風,等屋子裡氣味散了許多才走過去,彎腰想替聞商弦解下外衣,聞商弦睜開迷蒙的雙眼,鼻尖聳動,認出了人,伸手拽了一下,将人壓在身下,唇瓣送了過去。
令月躲開,捏住她的臉:“知道我是誰嗎?”
聞商弦呆呆愣愣的:“娘子,是娘子……”
她最近總這麼喊。令月臉微紅,又問:“喝了多少?”
“三杯。”
令月眉頭一皺:“撒謊。”
三杯就醉成這樣?實在不像她的酒量。
“真的!”聞商弦急了,“不信你聞。”
令月避開她的唇,嗔怪:“誰要聞你的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