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商弦走到她身側,斟酌了一會兒,問:“聽酒肆東家說,你請辭了?”
寒霜愣了下,點頭:“嗯,先前便打算離開渝州城,去看看外面的天地,如今時機也到了。”
聞商弦頓時怅然若失:“霜兒姐姐,以後還回來嗎?”
寒霜頓了頓,望着早已夷為平地的明月樓的方向,輕聲回:“可能不回來了。”渝州城,于她而言,是束縛她的地方。除了遇見聞商弦,這座城毫無溫柔可言,隻是如今這僅有的溫柔也止步于此了。
寒霜回過神,笑:“說來阿弦與令月妹妹終于苦盡甘來,要修成正果了吧。”
提到令月,聞商弦眸中多了幾分溫柔:“嗯嗯,來年開春便成婚,可惜霜兒姐姐那時怕是已在外遠遊了。”
聞商弦眉眼耷拉了下來,嘴角不滿地撇了下來。
寒霜“哧”地笑了笑,嗔她:“好了,都快成親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一樣鬧脾氣不成。”
聞商弦收起孩子氣的表情,表情難過:“不能等我婚禮後再走嗎?在我心裡,霜兒姐姐已勝似我的親姐姐。”
寒霜眸中溫柔化開,放下對聞商弦的癡念後再聽她說這話心中已沒有曾經的波瀾起伏,目光溫和:“阿弦亦是我的親人,若有機會,我會回來看你的。”
“霜兒姐姐……”
寒霜無奈:“阿弦,成了親,便不能再像從前那樣貪玩了,令月是個好姑娘,要好好珍惜。”
“這是自然,我何時貪玩了?”
寒霜看她雙頰泛紅,鼻尖的酒氣久久不散,歎氣:“不貪玩,你酒氣如此重?臉都喝紅了。”
聞商弦聞了下自己,摸了摸臉,辯解:“隻小酌了兩杯……”
寒霜不贊同地看她。
聞商弦低着腦袋,小聲道:“我知道了。”
她今日如此溫順,倒是寒霜沒想到的,她剛想開口讓她趕緊回府,就被人叫住了。
“霜兒。”一道音質清潤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穿着白色長衫的女子跨步到寒霜身旁,執起她的手,眉頭蹙着:“今日降溫,你可是沒有添衣,手如此涼。”
寒霜臉熱了一下:“忘了。”
女子隐隐生氣:“怎能忘了,你身子本就弱,着涼了如何是好?”
寒霜抿唇不語,女子以為自己語氣太重了,忙緩下來:“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是關心則亂,擔心你凍壞了身子,不小心大聲了些,莫生我的氣可好?”
聞商弦醉意朦胧地伫立在一旁,看得驚奇,眯着眼想看清那女子的臉:“霜兒姐姐,她是?”
寒霜一驚,才想起她的存在,頓時把手從女子手中抽出來,眼裡藏起幾分羞意,咬了咬唇,道:“她,她姓方,過幾日我便是随她一起離開渝州城。”
聞商弦眼眸睜大,當即要好好看看這個人,這一看竟頗覺得眼熟:“我好像哪裡見過她……”
女子面色從容,朝她作了一揖:“在下方雁行,曾經打過姑娘一耳光。”
寒霜面露無奈,似是習慣了她這般直腸子。
聞商弦腦子遲鈍了片刻,在方雁行的提醒下才想起來,當初在青雲酒肆确實挨了這人一巴掌!沒想到現在她還把霜兒姐姐拐走了!
“你你你,是你!”聞商弦指着她,瞪大眼睛,“你打我就算了,還把我霜兒姐姐拐跑了!”
方雁行表情坦蕩:“我對霜兒一片癡心,真心傾慕,何談拐跑?”
寒霜臉上燒紅,委實禁不住她這般直白的抒情,扯了扯她的袖子:“阿雁。”
方雁行朝她笑笑。
聞商弦如遭雷劈,愣在了原地。
“聞姑娘,我看你醉了,不如由在下送你回府?”
聞商弦下意識點頭,反應過來又搖頭:“我與你不熟,要送也是霜兒姐姐送我回去。”
方雁行淡定地瞥了她一眼:“你喊霜兒姐姐,便也是我妹妹,由我送你再合适不過。走吧,方姐姐送你。”
她伸手扶住聞商弦的手臂,轉頭溫柔道:“霜兒放心,我定把她安然送回家。”
寒霜看着兩人的背影,無奈地歎了歎氣,轉身朝自家小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