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白一行人回到昆滇,已經過去快兩個月了。
他們走的時候還是盛夏,回來的時候已是初秋。
八月十三号下午三點五十分,北安直達昆滇的高鐵準時停靠在昆滇西站,剛走到出站口,就能看見特種局的公車等在馬路邊,黑色的轎車上“SSCB”的标志很低調,透露着一種又神秘又威嚴的存在。
不到一個月前,林華接到陸白打算辭職的想法的同時,也明白了一個非常簡單的道理:為我族類,其心必異。局長的位子坐了20年、即将退休的林局絕對接受不了特種局和類人在自己手上失控,好在北安隻是虛驚一場,他耐心部署,隻等陸白回來。
簡單寒暄過後,一行人上了車,下午四點的太陽暖暖的,照得貓咪想要睡一覺。
特種局距離高鐵站大約半小時的路程,陸白就在這樣的陽光和平穩行駛的車裡不知不覺睡着了。
短短半小時,他就夢見了李格言。
與上次在醫院夢到渾身是血的姐姐不同,這次的李格言很平靜,像往常一樣在廚房忙碌着,每個周五且不加班的夜晚,李格言總是耐心熬煮一小鍋濃濃的魚湯給可可貓喝,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幼年的可可貓像吹氣一樣肥胖起來,李格言的魚湯功不可沒。
這次又是魚湯。
陸白的視角很低,他以可可貓的形态守在廚房玻璃門外面,看着氤氲蒸汽中那個忙碌的身影,他知道這是在夢裡,但是舍不得醒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廚房裡的李格言突然轉身,看到了坐在地上仰望她的可可貓,平靜的臉龐瞬間浮現焦急的神色,她擡起手示意可可貓趕緊走,快走啊,要來不及了……
“醒醒……”
有人晃着陸白的肩膀,特種局到了。
陸白一下子從睡夢中醒來,剛才的情節忘了大半,隻記得李格言叫他趕緊走,越快越好。
前排的王川剛回頭,便看見他的一臉焦急。
“怎麼了?”王川問。
“沒事。”陸白手心裡全是汗,但是他隻是說:“不小心睡着了。”
離開這麼久,特種局一切如舊。
門口鎮守的一對像獅又像龍的奇獸威風凜凜,大廳黑灰的地面倒映着人影,“特殊物種控制局”一行字克制的鑲嵌在正對大門的背景牆上,不同于其他機構的是沒有标語和口号,隻有這個名字。
陸白感慨萬千的看着這行字,仿佛第一天看見。
王川沒心情看這些,他熟門熟路的繞過鑲嵌着字的背景牆,走到後面的電梯廳按下按鈕,快要下班了,他打算簡明扼要的彙報完工作趕緊回家休息。
周五臨近下班時間,林華的辦公室剛離開一幾個彙報工作的主任們,其中就有接替陸白主任職位的王豔豔。他們與風塵仆仆的陸白和王川撞了個正着。
幾人看見王川,正想打招呼,又看到陸白,剛堆上臉的笑意瞬間消散。
王姐說:“小白回來了啊,好久不見。”
“小白”這個稱呼念在她嘴裡分外自然。
陸白沖她笑笑,沒說什麼,雙方擦肩而過,隻聽有人一句小聲的嘟囔:“幸虧及時把他撸下來。”
王川停下腳步,回頭問說話那人:“你說什麼?”
說話的是人事鑒定部的副主任,對方看見王川,小心的抿一下嘴唇,什麼也不敢說了。
王川還要說話,陸白拍一下他的肩膀:“算了,這有什麼的。”
反正他都要走了。
林華聽見外面的動靜,不等他倆敲門,便在屋裡說:“進來。”
陸白笑了。
時隔不到兩個月,林華肉眼可見的老了許多。還沒60的人,頭上已經有很多白發,眼袋也比之前更明顯了,整個人顯得很滄桑。
辦公桌上擺着三四種保健品,剛剛泡好茶的保溫杯還冒着熱氣。
林華就坐在辦公桌後面對着電腦忙碌着,感覺到兩人進屋才擡眼看過來。
“你們回來了,”他像以前一樣打招呼,“坐,坐。”
兩人坐下,王川從包裡掏出他路上就整理好的案件資料,一五一十的把北安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