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明遠走到一樓工作大廳，隔着遠遠的格言他們部門，叫住黃發，皮笑肉不笑的摟住他說“走，去我辦公室。”

聲音不大，但是大部分人都注意到了。叫文瀾的眼鏡妹露出來得意的笑容。

“诶，黃發要挨罵了你信不信？”眼鏡妹湊到格言身邊小聲八卦道。

“不至于吧，他那也算按時下班，最多算是沒有積極配合工作。”

“什麼工作啊，聽說那兩天娜姐天天給蔣總打電話，煩死他了。”一邊說，一用眼睛的餘光觀察着娜姐，對方并沒有擡頭，好像沒注意到剛才的事。

今天不算忙，摸了小半天魚，快下班的時候娜姐踩着恨天高走到她工位，表情有點酸的來回打量着格言。

“明天有個項目你跟蔣總跑一趟，地址發你微信了。按道理來說應該我去的，不過他點名要你去，謹慎些，别給人添麻煩。”

“……好，娜姐放心。”格言乖巧的回答道，但是對方白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扭着腰又走了。高跟鞋踱到蔣總辦公室，裡面穿出來模糊的笑聲。

快下班了，應付完張娜，蔣明遠站起來，穿過玻璃門看向外面的工作大廳，兩個小丫頭正在湊頭八卦，不知道是什麼，笑得很開心。

第二天早晨八點，他剛到客戶辦公大樓的樓下，就看到風裡面等他的兩個小丫頭。

“……”

“娜姐說讓我也跟來，那個，學習一下。”眼鏡妹有眼力勁兒的解釋着。

創新大廈13層，電梯裡燈光明亮冰冷，廣告男用毫無起伏的聲音介紹着新車，在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畫面卡住了。

三個人面對全黑的樓層目瞪口呆，這層一盞燈都沒有，隐約能看到正對着電梯的公司門口貼着對聯：福鼠送财财運旺糧倉爆滿日日飽

“額 這對聯……”眼鏡妹喃喃道

“上一個鼠年，是大大前年了吧，這層樓這麼久沒人用？”

蔣總冷靜的把電梯又關上，按了一樓，給對方發了消息，三個人坐在一樓休息區等客戶。

過了許久，一個矮個子西裝革履的男人來一樓接他們。這人賊眉鼠眼的，跟13樓的對聯很登對。

“是蔣總吧？剛才公司沒電費了，燈黑了一會兒，吓到你們啦？抱歉抱歉。”老鼠男佝偻着背，點頭哈腰的，又去按電梯，還是13樓。

這回不再黑黢黢的了，不過對聯還在，不是錯覺。

老鼠男佝偻向前，身穿整套定制西裝的他總也站不直的樣子，一路點頭哈腰的把三人引到一間會議室，招呼人來端上茶水，又笑呵呵的退出去，讓他們等一會兒。

小小的會議室布置得很整齊，所有的椅子上都有珊瑚絨做的靠墊，桌子上一大捧乒乓菊樣的插花，仔細一看，根本不是什麼乒乓菊，是黃橙橙的毛線球。

這個地方處處透着奇怪。

不等三人多想，老鼠男領着公司領導回來了。與他相反，甲方領導是個很肥厚的人，高高大大，面色紅潤，又白又胖。

甲乙雙方見過面，開始進入正題。格言這才真正見識到蔣老大的能耐。

上了談判桌的蔣明遠像換了個人，雙方從最開始的簡單問答到完全由他把控全場，隻用了十分鐘。他精準的拿捏了白胖男的每一句問題與之匹配的表情，如果說最開始的白胖男虛假客氣中帶有一絲戒備，那麼現在整個人都被扭轉的五體投地了。眼神裡充滿了對眼前滔滔不絕的這個人的欣賞和敬佩。

三個小時的會議下來，會議室裡一片祥和。三百萬的大單，就這樣被撬開了一絲口子。

已經十二點了，白胖男一定要安排他們吃完午飯再走，于是在老鼠男的帶領下，三人來到了食堂。

食堂的裝修很怪異，圓圓的門洞和櫃台，廣告牌也是圓的。已經是飯點了，食堂裡面傳出來一陣陣魚香。

“各位請不要客氣，随便吃一點。我們食堂魚做的很好的，紅燒魚清蒸魚帶魚小黃魚，都做得不錯。”老鼠男熱情介紹着并咽了一口口水，安頓下三人，一溜煙不見了。

“這人不笑的時候像老鼠，笑的時候像貓一樣。”眼睛妹感歎道。

“噗呲”格言忍不住笑了，她擡眼看了看蔣文遠，他不動聲色的看着老鼠男消失的方向，長長的睫毛向下一攏，也眼睛含笑。

三人吃完午飯，馬不停蹄的趕回公司去。雖說這個項目有眉目，但是要做的工作一樣也不少，時間緊任務重，娜姐理所當然的把她那份工作也甩給李格言，美其名曰”不出席會議的人沒資格參與項目。“

這小鞋穿得略緊。格言來不及多想，趕緊投入戰鬥，等她忙完一陣子擡起頭來，發現辦公室已經沒人了，蔣明遠辦公室的燈還亮着。

李格言鬼使神差的溜過去，想看看蔣明遠還在做什麼。

電腦顯示器還亮着，屋裡面隻開了一盞台燈，蔣明遠正對着屏幕，略顯淩亂的頭發被一層光蒙上，肩膀很寬，直挺挺的坐着，光看這個背影都覺得凜然正氣。

小小的辦公室裡沒有鍵盤、鼠标的敲擊聲，好像蔣明遠這麼直挺挺的坐着對着電腦屏幕發呆。

下一秒，格言的目光留意到了電腦屏幕：一隻黑的發亮的大貓，盤在牆頭上，目光鋒利的看着鏡頭。

“……！”

她不由得想起前天下班時的見到的黑貓以及小區裡剛剛發生的那起命案。背後一陣寒意。

這時，蔣明遠似乎留意到了背後的目光，他警覺的轉過身，随即對上格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