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夫子原句寫的是'雪片逐風斜',阿兄說有音韻而無神韻,提筆改成了'雪片落蒹葭'。”
史曦在一旁抱着自制奶茶碗啜飲,聽完後在心間琢磨了一通,心道不愧是後世的“文壇盟主”,從小在這上面就是個天才。
“曦娘你也好意思跟着點頭”蘇雁回擡手在她前額上輕輕敲了一下,笑着吐槽道:“姨母近日讓我督促你讀書練字,結果昨日晚間我把你交來的字看了一遍,急得我差點徹夜難眠。”
史曦吐吐舌頭,替自己辯護:“八娘姐姐你這就不懂了,我們行醫之人,寫字都這個風格,越是看不懂,說明醫術越高深莫測。”
“你們快聽聽!論胡攪蠻纏,誰能比過我們曦娘!”蘇雁回被她的歪理逗笑,拿史曦那張字給弟弟們看,蘇轼不禁捧腹,連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蘇轍都彎了嘴角。
蘇轼是個直腸子,平日裡敢說敢言,嬉笑随心,在任何人面前都一樣,倒是蘇轍顧忌着史曦臉面,淡淡地補了一句:“人各有所長,曦娘隻是把九成的精力都用在醫術上了。”
史曦捧着碗回頭,略帶詫異地與他對視,心間疑惑:這還是當年初見時,那個嘴毒傲嬌的蘇小郎嗎?
“是也!史小妹這院子裡的錦鯉都是我見過最肥的,可見她在養人養物上皆有一套,改日我定要給這幾尾錦鯉賦詩一首。”
“好呀!求之不得!”史曦雖然不會作詩,但不妨礙她收集啊,日後拿着蘇子瞻的手迹去汴京城兜售,就憑他的名頭,怕是皇帝都得來找她收購!
成為富婆指日可待,史曦頓時喜不自勝。
一旁的蘇雁回搖頭笑道:“你們今日提起劉夫子在韻律上的造詣,倒是讓我想到父親當年落第,回來把自己寫的文章全給燒了。”
“這是為何?”蘇轼不解,父親的文章在他看來可是榜樣範本一樣的存在。
“當年的科舉取士重骈文音律而輕策論,父親認為骈文隻是形式華美,華而不實且言之無物,故而所作文章與考官喜好極為不符,幾次三番落第後,父親覺得還是自己學問不到家,于是上次落第回來一股腦把自己以前的文章全燒了,重新攻讀百家經典,發誓不作空文。”
“是該如此,父親如今教我們也是強調莫要空談,範公當初改革新政,也在力除行文浮躁華美之風。”談起自己的偶像範仲淹,蘇轼對他的經曆可謂如數家珍。
蘇雁回接着道:“但我聽聞,汴京的歐陽先生力排衆議,誓要率領諸學子效仿韓愈文風,或許到了你們應試時,我朝文壇又是一派新景。”
一旁的史曦動作一頓,歐陽修啊,那個寫出《醉翁亭記》的可愛老頭,如今就活生生地在汴京,不再是中學課本上一個剪影,而是切切實實可以影響幾萬學子前途的人。
而且此時的汴京,也不能和千年後的開封一概而論,不僅有閃耀曆史文壇的名人,還有比《清明上河圖》上更鮮活的芸芸衆生,若她這輩子不能親眼去看看,屬實枉來大宋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