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啟看着陳舒青,有些羨慕對方。能夠這樣全心全意地去做一件事,能夠有人在身後無時無刻地關注,真的很幸福。
陳舒青見玉啟一幅若有所思的樣子,難免有些忐忑,道:“縣主覺得這主意如何?”
玉啟回過神來,點點頭,道:“倒是另辟蹊徑。”
事實上,陳舒青并沒有将自己遇到的所有困難都說出來。她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晰,自己是這件事具體的執行者,李博和玉啟可以提供一定的幫助,但若是事事都找他們解決,那這間書院也就失去了它本來的意義了。
比如堅持要辦晚班這件事,李博實在不能理解。他都逼着商戶們出錢供養這些學生了,他們連學費都不願意讨,居然還要去做工?
陳舒青花費了很大力氣,才勸得李博同意了這件事。
再比如因為拆分出三種班型了,那麼原來的老師就不足了。陳舒青便去找白木書院的學生,看看他們誰願意來兼任老師——至少可以分擔習字和算術的課程。
和為了進一步升學的蒙學不一樣,職業技術學院的孩子們需要的知識更基礎,或者說更世俗,所以即便是許書生也有些猶豫,不太願意來兼任。
還有課本的問題。
如果說在蒙學教授一遍《論語》也算是讓自己複習了一遍儒學經典的話,那麼在職業技術學院教授的卻是更日用的文字,那些老百姓或是商人需要的生活用字。
《九章算術》中集合許多實用的題目,但是考學的人需要側重“均輸”和“商功”等章節,職業技術學院的孩子們則更應該多練習“盈不足”和“方田”類題目。前者是任地方官必須了解的内容,後者則偏重商業計算。而對木匠手藝有興趣的孩子,更應該了解“勾股”的知識。
陳舒青無奈,隻得自編了課本,而且考慮到許多人接受不了女子教授課業,還假托了父親的名字。
她可以去教女孩子讀書——這是最令陳舒青高興的一件事,在進行了二輪宣傳後,有幾名商戶家的女兒來入學了。
但男學生的占比更高,在初創階段,陳舒青還是想要保守一些,因此她再心急如焚,也不能直接自己出任。
她沒有想到,最後竟是句嵘替她解了圍。他們莫延氏的武士,除了武藝和軍陣之外,也要學習文化知識。雖然遠遠達不到秀才的水平,但拿着陳舒青自編的“人口手”課本,還是足以勝任的。
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讓她從冬至一直忙到了臘八。看到秦氏幫着籌劃白木書院的粥棚,她計上心頭。
臘八節一直是秀水最熱鬧的節日之一,如果能在這一天廣發宣傳,那麼肯定會有更多人了解到職業技術學院。即便他們不會立刻送孩子入學,也能為将來的招生打好基礎。
“所以,才有了您手上這傳單。”陳舒青最後總結道。
玉啟看着手中的傳單,終于明白了,為什麼在離京之前,女帝會叮囑自己,不要把辦學一事當成過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