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男人報臂站在他的對面,低着頭清淩淩的打量着自己。
溫星夏卡了一下:“師哥,我是溫星夏。”
随即緊跟着道歉:“抱歉師哥,我不是有意撞到你的。”
對面白珩不置可否的接受了這聲道歉,眉毛挑高了點,話語在他紅唇裡打了個轉,再慢條斯理的吐出來:“溫星夏?”
那個還沒畢業,就被老師吹的天上地下無的小孩?
怎麼看着呆頭呆腦的。
白珩的視線在他身上掃過,又落下,他興緻缺缺的垂眼,擡腳往1150包廂走,身後的溫星夏捂着鼻子讪讪跟上。
一水的服務員步履平穩的開始上菜,山珍海味眼花缭亂的擺滿了圓桌,白珩徑直坐在上位,食指扣了扣身旁的位置,示意站在一旁猶豫不決的小孩坐過來。
“老師抽不開身,過來坐,吃什麼随你便。”
溫星夏坐到了他的身邊。
他鼻頭紅意還未消散,輕輕抽動幾下,又捕捉到了一抹檀木香的味道。
白珩好像天生就屬于這種奢靡輝煌的場合,身後淺灰色抛光瓷磚将頭頂複雜絢麗的燈光折射到他的身上,像是為他量身定制的聚光燈,把一張精雕細琢的面龐照的愈發深邃。
白珩被捧慣了,從不做挑起話頭的那個人,他好似就是來此應付一口飯,也不說話,也懶得說話,刀叉下的法式鵝肝被吞入腹腔,不是享用,隻是充饑的工具。
白珩吃的快,溫星夏不自覺也加快了幹飯的速度,在白珩放下刀叉的前一秒,猛地将腮幫子裡的食物咽下,抿着唇瞪着水潤的眼睛,看向白珩。
雖然呆了點,但還算聽話。
白珩心想。
比之前那些問東問西的蠢貨強多了。
他靠着椅背,難得啟唇說道:“你吃你的。”
好好的一句話,硬是被他說出了一絲命令的意味。
三秒後,白皙的手試探性的伸出,重新握上果汁杯子。
溫星夏唇角剛沾上杯子,就聽一旁的白珩不緊不慢的再度開口:“吃完後把你要參賽的作品拿出來,我看一下。”
他想起來半小時前老師特意打來的一通電話,小老頭被灌的大着舌頭,還锲而不舍的交代着:“白珩啊,我這邊走不開,你待會幫你師弟相看一下參賽作品,一定記得啊!”
這個比賽白珩倒是正好了解,是幾個聲望高的百年名校聯手舉辦的,權威性不容小觑,以小孩的這個年紀,若是能在這個比賽中提名,那就說明他真的不錯。
溫星夏:!!!
他差點一口水噴到白珩那張帥的慘絕人寰的臉上。
老天奶,瞧瞧他聽到了什麼?
白珩要看我的作品,那可是白珩啊!!!
手裡的果汁杯被用力攥在手裡,溫星夏内心驚濤駭浪,但面上強行壓着,點頭:“好的,師哥。”
這話一出來,他也無心吃飯,捏着手機飛快開鎖,調出自己的成片,自己舉着手機充當手機支架,屏息忐忑的偷瞄着白珩的反應。
白珩默然接受了小孩的殷勤,垂目掃了一眼進度條,二十三分五十四秒。
開頭畫面是黑屏,沒配樂,隻有一道含糊不清的男音響起:“張華死了。”
話音落後三秒,黑屏結束。
緊跟着是說話的男人的面部特寫,是一張青紫交加的臉,面部肌肉抽搐着,死死盯着鏡頭,顫着牙齒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
下一秒鏡頭颠倒轉換,像是被誰粗暴地一腳踢開,滾落到角落,用一個大遠景的客觀鏡頭無聲記錄着男子蜷縮在地面,痛苦的嘶吼翻滾。
從特寫猛烈跨度到遠景,角度把握的絕妙,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兩級鏡頭。
敢在片頭用兩級鏡頭,不是自視清高,就是真的有兩把刷子。
此時進度條才走到二十秒。
白珩盯着窄小的手機屏幕眯了眯瑞鳳眼,眼底的興味濃了些。
屏幕裡的男人還在地面上扭曲的翻滾,鏡頭前落下一片枯枝樹葉,光線暗下,場景随之轉換。
…………
“呯!”
“先生,不能私闖!”
一聲屏幕外的響動驚動了兩人,包廂的門被撞開,溫星夏舉着的手機沒拿穩,滾進了厚實的地毯中。剛剛醞釀起的觀影感一掃而空。
門外的服務員抱歉的連連鞠躬,在心裡将這個擅自闖進來的人罵了個遍:這裡面坐的可是白少,鴻間宴有名的大少爺,平日最煩不打自來的人,這人怎麼敢!
這聲動靜引得走廊上幾個來客好奇的張望,都是一群跺跺腳能讓鴻間宴晃三晃的貴人,服務員膽戰心驚的拉上門,隔絕了裡外視線,暗自在心裡祈禱總管不要因此扣自己的獎金。
包廂内,白珩不悅的撩起眼皮,看清楚門口來人時眸子倏地一冷。
門口的人絲毫察覺不到白珩的低氣壓,一個勁的和白珩打招呼:“白哥,正吃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