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绛女不說話，殷瞳蹭蹭幾步來到軟榻前，有些神秘地說：“不想看看我的畫作？”

绛女看了眼殷瞳，從軟榻到桌子還有一定的距離，她懶得動。

殷瞳繼續谄媚：“這是我第一次作畫哦，绛女姐姐你是第一個看到這幅畫的哦。”說完閃着像貓一樣圓圓亮亮眼珠子望着她。

绛女心道，罷了，就知道這家夥不到黃泉不死心的性格，便順着他的意起身走過去。

“姐姐，你要認真看，我覺得我畫得惟妙惟肖，頗有畫仙初學畫時的功力。”殷瞳自認為謙虛地說道。

惟妙惟肖？

莫不是人物畫？

绛女見他有些興奮地望着她，内心忍不住暗自估摸，莫不是這小子畫的是她？

那她得要好好想想，該要如何贊賞畫中人的美貌，又不會顯得自誇地太過明顯。

绛女繞到桌前，看着桌上的畫。

......

畫的内容，怎麼說呢，貌似是桌上供着一堆貢品？绛女研究了片刻，實在研究不出所畫為何物，誰長這樣啊......

绛女略帶疑惑地看了看殷瞳，此時殷瞳閃着他信任的眼神回望着绛女，臉上的墨迹都被他的笑容整變形了，活脫脫一隻小花貓。

太可愛了，好想捏捏臉。

绛女深吸一口氣，為了不辜負殷瞳的期望，再盯着畫認真思忖，不斷聯想着各種可能。突然靈光一閃，這畫的莫不是她在軟榻上伸懶腰龇牙咧嘴的狀态？绛女帶着這個設想又端詳了片刻，雖然這畫風頗有幾分朦胧，但這是她能得出的最合理的答案了。

“怎麼樣？”殷瞳把臉湊過來，自信求誇的表情。

“此畫甚有古韻，畫中人更是神姿俊秀，尤其是旁邊的一襲白色落地帷簾，使室中更添雅緻。”绛女力求謹慎中肯地評價。

“真的嗎？我還怕我抓不住閻王殿下的風姿神韻呢！果然是我觀察細緻入微，畫出了一個活靈活現……”

“嗯？等等！”绛女伸手打斷他，“閻王殿下？你來給我介紹一下你的畫作。”

殷瞳手握拳放在唇邊清清嗓子：“前幾日我閑來無事便想邀殿下共飲一杯，當我端着酒壺來到閻王殿時，看到殿下正伏案工作，神情嚴肅認真，把我深深打動，我靜靜地伴在他身邊，突然有一個想法，我一定要把閻王殿下如此廢寝忘食、勞心勞力工作這一令人感動的時刻畫下來！”

绛女聽完有些汗顔，原來畫的不是她，是她自作多情了。

“你為何偏要來我此處作畫？”绛女清了清嗓子，掩飾有些尴尬的神情。

殷瞳絲毫沒有注意到绛女态度的改變，他吹了吹畫卷上還未幹透的墨迹，老實回答：“過些天就是閻王殿下的誕辰，這是我為他準備的生辰禮，我想在壽宴上給他一份驚喜！但是閻王殿下那麼聰明，如果他知道我一反常态閉門不出，肯定能猜到我在為他準備禮物，所以我不能在生死齋作畫，隻能借姐姐的寶地一用。”

绛女認真想了想，殷瞳這是多慮了，閻王應該沒有無聊到想這些事情。不過她覺得殷瞳有一點沒說錯，閻王看到這幅畫，肯定會很“驚喜”。

不管是出于對殷瞳的同情也好，為了挽救一下畫中閻王殿下的形象也好，绛女覺得還是得勸勸眼前這位“畫仙”：“我覺得壽宴上往來賓客那麼多，閻王忙于招待可能來不及好好欣賞這幅畫。我覺得你該私下贈送，這樣才有時間好好表達你的真實心意。”

殷瞳小心翼翼将幹透的畫卷卷起，恨恨地說道：“姐姐你不知道，我聽說傾善他準備寫一幅字給殿下當做生辰禮，就是想在壽宴上呈送給殿下。我與那家夥的貂皮大麾之仇還未報呢，這次斷斷不可輸了臉面。”

绛女手指點點額頭，她似乎都可以想象，閻王收到這幅畫時臉龐從毫無血色慢慢變黑的過程，無來由覺着也倍添喜慶，蠻适合慶生，便也不再出言阻止。

殷瞳紮起畫卷正要出門，一隻腳都邁出了門框還回過頭來問：“對了姐姐，你剛剛說的落地帷幔是什麼？”

“哦，我是說左邊若再添一白色帷幔，看着更有朦胧古韻了。”

便更像......是靈堂了。

殷瞳大大的眼睛轉了轉，說：“姐姐說得甚有道理，我回去便小修一下，還望姐姐替我保密，萬萬不可洩露。”殷瞳擡起兩隻沾滿烏黑墨水的手，在窗外裝模作樣的作了個長揖，“這是給殿下一個驚喜。”

绛女微笑着走上前，目送司命和他的驚喜離去，開始期待着閻王壽宴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