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夫人,您醒啦,是需要喝水嗎?”
瑞兒進屋點上燈,回身卻見若蓮臉色發白:“三夫人,還是不舒服麼?我去廚房端藥來。”
若蓮忙叫住她:“瑞兒,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家宴開始了嗎?”
“寅時剛過,家宴快開始了。不過老爺吩咐過了,三夫人您好好休息,不參加也可以的。”
“扶我起來更衣,我要過去。”說罷若蓮掀開被子,剛剛的噩夢驚出了一身汗,掀被子的動作太大,若蓮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瑞兒都看到了,試圖再勸:“三夫人,您臉色不太好,這......”
若蓮未說話,已經在穿鞋子。
瑞兒從未見若蓮如此強硬地下過命令,見若蓮已經去衣櫥取衣服了,趕緊上前,手腳麻利地幫自家主子收拾打扮好,扶着她一步步朝臨江閣走去。
馮老夫人裴氏對這位新姑爺很是滿意,越看越喜歡的那種。
杜連生他除了出身低一些之外,其他方面都是一等一的好,無可挑剔。
相貌端正,體魄健壯,談吐有禮,從軍不過幾年就已經當上了副将,還通曉醫術,難怪馮遠和馮薔兩人都極力誇贊他。
馮老夫人像看親孫子一樣慈愛地看着她這位姑爺。
聽馮薔說過杜連生本是江南人,後因家中遇災,幾經輾轉被北疆的一戶人家收養,再後來被選入了馮遠的鎮北軍。
馮老夫人看到孫女找了一個好歸宿,很是高興,親自張羅着在臨江閣辦了家宴。
将軍府内的臨江閣當初建來是專門接待貴人看雜耍聽戲的。它臨湖而建,風景清秀,可憑欄望月,可扶檻戲水,是絕佳的賞景賞月之地。
若蓮到的時候,馮老夫人剛剛宣布開席。
“太夫人,若蓮因傷來遲,萬望勿怪。”若蓮行禮說道。
坐在高位上的馮老爺不動聲色地朝她點點頭,馮老夫人連眼皮子都沒擡繼續吃着菜,馮白氏眼神示意了一下,讓若蓮趕緊找位子坐下,别像個木頭似的杵在庭中央更礙人眼。
此時下人已經在二夫人紅荷的旁邊新擺上了桌椅,若蓮慢慢走過去坐下,一落座眼神就不自覺地往上座瞟去。
馮老夫人和馮康坐在尊座中間的位置,馮薔坐在老夫人的右手邊,兩人正親密地談着什麼,馮薔的旁邊坐着杜連生。
若蓮吞吞口水,她保持着微笑,裝着在看老夫人和馮薔的樣子,實際上用餘光瞟過馮薔的右側,感受那人的一舉一動。
似乎是感受了強烈地注視般,馮薔看了過來,關切地問道:“三姨娘的傷無大礙了吧?”
“勞小姐關心,小傷不足挂齒。”若蓮自然地回答道。
“那就好。幸好沒有扭到腳,不然傷筋動骨一百天呢。”
“嗯,是萬幸呢。”若蓮由衷地感慨。
馮老爺有些詫異地看過來,若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以前她說話也沒有這麼咬文嚼字的,但隻要是跟馮薔一講話,她就忍不住想要表現地斯文一點。
呵,是自己東施效颦了吧。
那人真的是太完美,不想自己被拉開太遠吧。
若蓮在心裡嘲笑了一下自己,雖然與馮薔有雲泥之别,可在那人面前,她還是不自量力地想要縮小與馮薔的差距。
覺察到馮薔身邊人的目光看了過來,若蓮趕忙移開眼,落在了正在表演雜耍的舞台上。
但她的全副心神仍舊關注在那人所在的方向。
“杜郎,這是我做的桂花糕,你嘗嘗好吃嗎?”
“好,嗯?你又去廚房了?”
“嗯,今天下午剛做的。”
“你現在身子不便,不要累着了。”
“我會注意的,好吃嗎?”
“很好吃。”
“等你回北疆之後,就吃不到我做的了。”
“你也嘗嘗。”
“我嘗過了,明天我多做一些,這樣你便可以帶在路上吃。”
“好。”
若蓮在宴席上,衆多吵雜聲中,能清晰地聽辨出杜連生與馮薔的兩人的對話。
杜連生的那句“好”,含着寵溺與無奈,是若蓮最熟悉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