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長兄如父,但畢竟父母健在,兒女婚事仍需由父母同意,于是馮遠在例行的家書中向馮老爺子秉明了此事。
馮康大老爺二話不說就拒絕了,他已經物色了幾家公子,都是國都城内數一數二的權貴人家。與之相比,馮康非常嫌棄那位副将的身世,無權、無勢、無背景,這種“三無”人員從來都不在他馮大老爺的擇婿範圍之内。馮康還在回信中于要求馮薔立刻回國都,并安排人去接。
但去接的人無功而返,還帶回來了一批聘禮。馮康哭笑不得,正盤算着要不要自己親自去一趟北疆的時候,他和馮白氏就被太夫人叫過去。
不知是馮薔聰明還是馮遠授意,太夫人裴氏也知道了此事。
太夫人對孫女婿可沒那麼多身份背景的要求。她的孫女婿,身世背景什麼的都不重要,萬貫家财将軍府也不稀罕,隻要他人品好,對馮薔好,是個值得托付的人,她就沒意見。
太夫人:“聽說你拒了薔兒的聘禮?”
馮康:“母親,薔兒的親事可得慎重啊,那個副将家底薄,怎麼配得上薔兒。”
太夫人:“怎麼就配不上啊?薔兒是我養大的,她的眼界不同于平常閨閣女子,看人的眼光自然不差,既然薔兒能看上人家小夥子,那說明那小子一定有過人之處。身為馮遠的心腹副将,能力肯定過關。”
馮康:“這倒不是人品的問題,主要是薔兒嫁過去,我怕她吃苦啊。”
太夫人:“怎麼會吃苦呢?薔兒娘家強勢,不怕他以後對薔兒不好,門當戶對本就不一定是真理。”
馮康還欲争辯,太夫人繼續說道:“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打什麼主意。你之前說的那幾個公子哥兒我都去打聽過,通州城纨绔子弟,沒有吃過什麼苦,都是祖上積德,光有一副身家有什麼用,不是靠自己掙來的,哪天說收走就收走了。”
“你若是說他們也跟父輩祖輩一樣武能上陣殺敵,或者文能輔佐國主也行,可你看看,有沒有。”裴氏沒有讓兒子兒媳說話,“将軍府一不圖财二不好權,不需要攀附權貴,不然也不用費盡心思逃避選妃,你們是薔兒的生身父母,一切以她的幸福為重。”
裴氏把馮康夫婦兩人叫到主屋訓了一個多時辰,待馮老爺子出來之後,歎了口氣,收下了從北疆送來的聘禮。
說到聘禮馮老爺子又開始氣得牙疼了。
那聘禮明顯就是馮遠為那副将準備的,這本就是自家的東西,又被當做聘禮送回自己家,還送出去唯一的女兒,馮康怎麼想怎麼虧。可是太夫人說的也在理,現在馮薔人在北疆,馮遠又能拿主意,他這個父親心裡除了别扭了點,也沒有反駁的理由。
馮大老爺心裡郁悶,于是連着幾個晚上都把氣撒在若蓮身上,若蓮就納悶了,為什麼最後都是她承受了?
幾個月後,在一個豔陽高照的晴好日子,宜嫁娶,由鎮北将軍馮遠主婚,在北疆為馮薔辦了一場豪華婚宴。
馮薔畢竟是為了躲避入宮為妃才到的北疆,在國都成親多有不便,而在北疆,馮遠就是最大的“王”,他給了他唯一的妹妹一個盛大而隆重的婚禮。
自己最疼愛的妹妹與自己很看重的副将結為連理,馮遠受了新人的高堂之禮。
鎮北将軍府大宴三日,由鎮北将士送親,在所有人眼裡,這是值得誇耀一輩子的風光榮寵。
馮薔這位被從小被家族寵愛到大的将門小姐,很開心地嫁做人婦,如今更多了一位相親相愛,情投意合的相公照顧,羨煞旁人。
半年後,馮薔有了身孕,被護送回将軍府養胎。雖然在鎮北将軍府不缺東西,但在北疆生産條件畢竟比不上國都,思前想後,終還是決定回國都,一起回來的還有那位新姑爺。
若蓮知道這些,還是在床上半暈半醒間聽到馮老爺念叨了幾句,似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跟若蓮吐槽:“怎麼姓杜的......都沒一個好東西,杜連生那家夥拐走了寶貝女兒,杜若蓮這小美人......也是個壞家夥。”
若蓮簡直一個大無語。
馮大小姐攜夫婿歸省那天,若蓮沒去湊熱鬧。那時她恰好患了風寒卧病在床,吃了幾服藥沒見好,反而愈發嚴重,一呼一吸間喉嚨都像劃過一排排針尖般刺疼。
新姑爺隻在将軍府小住了幾日,安頓好馮薔之後,馬上又要趕往北疆。
于是馮老夫人做主開家宴,既是接風也算是踐行。
小丫頭來傳家宴的消息時,隻有瑞兒在院子曬藥材。
瑞兒自進府裡一直都是粗使丫頭,幹的都是最髒最累的活,跟了若蓮之後,才第一次體會到原來還可以像人一樣活着,所以為若蓮跑上跑下,她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