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嗓子後,高峻霄身側有風掠過,再擡眼餘邪和龐民友已經蹲在了污漬旁。
就在大家産研究那攤污漬時,他鼻尖觸到一抹若有似無得香味,心跳不由慢了一拍,這味道同何清澄身上的如出一轍,但又帶了點别的什麼香氣。
空氣被香味拉成了一條細細的緞帶,引領着高峻霄一步步接近,爬上竹梯子,意外發現倉庫東面還有一處小閣樓,閣樓裡橫平豎直的疊放了二十四口大箱子。
嗅了嗅,哦,是樟木箱!嘶~高峻霄一不小心撞到了後腦勺,這破地方根本站不直,他弓着背打算離開。
可香味的來源就在眼前,他又折回去,鬼使神差的打開了面前的一口箱子,濃烈的香水味蜂擁而出,他立馬捂住口鼻揮了揮。
“好香啊!”
“什麼東西這麼香?”
樓下的人似乎都聞到了香氣,紛紛聚攏到梯子邊,龐民友問到:“則修,上面有什麼?”
“我媳婦的香水瓶打翻了。”高峻霄惋惜的扶正空瓶子,肯定死貴。
箱子裡一目了然,好像都是香水和花露水之類的東西。玻璃瓶子橫七豎八的交錯在一起,分格的海綿也東一塊西一塊,明顯有人翻過。
這時,腳下踩到一個硬物,一把精緻的小鎖泛着銀光,高峻霄撿起來,果然在鎖眼周圍發現了鐵絲撬動的劃痕。
“龐兄,你找的那個縱火犯,還是個偷兒,他把我家箱子撬了。”高峻霄用兩指夾着小鎖對龐民友說道。
“啊?少什麼了?”龐民友迅速爬上來,嗙,他抱着腦袋嚷道,“哎呦,垃圾地方這麼低,小孩才能呆。”
“龐隊長,當心撞頭,這個閣樓用來存放貴重物品,特意設計的低,類似防盜保險。”餘邪不禁朝他們喊道,“平時我們都用滑輪,把貨物吊上去,再找個人坐在那推一推哒。”
龐民友神色嚴肅起來:“餘邪,麻煩你把我們隊裡技術員叫來,然後其他人封鎖第一現場。”
“等一下,先别封。”高峻霄喊停了餘邪,“小兄弟,這些箱子什麼時候吊上來的?看灰塵,好像不是同一批。”
“沒錯,都是兩箱兩箱來的,我記得寄送地址是漢口,總共二十六口箱子,還有兩箱沒到。”餘邪認真答道。
“這麼多,何小姐想倒賣香水啊?”龐民友不禁調侃道。
高峻霄解釋:“什麼倒賣,這都是她的嫁妝。我老丈人在她出生的時候就開始置辦了,一年一箱,不過我媳婦讀書多,歲數剛巧卡在了二十四,結婚時報數,‘四’字多難聽啊,她不樂意,一定要再置辦兩箱,湊個六六大順。”
“原來如此,不愧是大戶人家。”龐民友豎起大拇指。
“龐隊長你可要嚴查,怎麼能偷人家的嫁妝呢,太不要臉了。哬~tui!”山鬼一口老痰吐出,要不是餘邪縮的快,就該落他鞋面上了。
“辣你.媽媽。給老子擦幹淨。”餘邪瞬間爆發,一把揪住山鬼的衣領。
“狗.日的,敢罵我娘。”山鬼一記頭槌撞開了桎梏,“你不就是不爽我搶了你的紅酒訂單嗎!裝什麼大以巴狼。東西都燒光了,好讓我延期賠款是吧。”
餘邪顧不上傷,龇牙咧嘴的同山鬼扭打到一塊:“胡說八道,紅酒訂單價低者得,我拿不到你那個價格,沒話好說,殺頭的買賣有人做,賠錢的買賣沒人幹。外面多的是訂單,沒有紅酒,我還有黃油呢。”
“别打别打。再打小夏先生也來不了。哎呦!”龐民友情急之下又撞到了腦袋。
小夏先生,紅酒,倉庫,閣樓,嫁妝箱,香味,突然,腦中驚雷乍響,“嗡”的一聲将高峻霄拽出現實世界。
向下掃去,他驚覺所有人都變成了木偶,連帶着他自己,四肢上綁着透明的絲線,看似随意的走動,都變成了預設的行為,包括那個縱火犯。
而那個操控所有人的木偶師模模糊糊,輪廓卻又及其熟悉。嘻嘻,小花狐,整這出。
砰!砰!
震耳欲聾的響聲在倉庫回蕩,餘邪和山鬼如照片般定格在原地,瞪大的眼睛裡滿是驚恐,他們的衣袖上各有一個彈孔。
“怎麼了,怎麼了?”伍爺端着槍,同一衆警探沖進來。
高興放兩個響慶祝,很合理吧,高峻霄笑的十分燦爛,将冒煙的左輪手槍,遞回給龐民友:“對不住,今天去榮壇辦事,穿的便服。等回去還你。”
“嗷嗷。”龐民友半張着嘴,呆呆的應承。
門口的伍爺意識到隻是鳴槍示警,順手将扭打的兩人拉開。
見局勢被控制,高峻霄一邊爬下梯子一邊說道:“二位别吵啦,你們都被歹人算計了。歹人真正的目的是想釣出小夏先生。”
“怎麼說?”兩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餘兄弟,你知道山鬼的紅酒放在哪塊地方不?”高峻霄笑着問餘邪。
“知道,就放在靠牆的這片區域,酒類的貨物怕光照得背陰,大家都這麼幹啊。”餘邪不解的回道。
“所以你知道他家的酒同你們隻有一牆之隔。”高峻霄追問。
“當然了。紅酒而已,又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餘邪陰陽怪氣的說道。
山鬼暴躁的吼道:“你别特麼血口噴人。”
“好了,那我問你們,酒類除了要避光還要避什麼?”高峻霄指了指窗戶。
“火!”餘邪和山鬼又異口同聲回道,說完兩人又嫌棄的互瞪一眼。
龐民友一副茅塞頓開的樣子:“哦,我知道了。我要是餘邪想報複隔壁,根本不用潑汽油,随便彈個煙頭,或者砸碎一瓶酒當火引子就行,完全不會留痕。那個縱火犯肯定是個外行人,所以用了常規的縱火手段。”
話音剛落,餘邪也反應過來:“搞破壞最好選在晚上,光天化日下行兇,這不明擺着栽贓嗎。”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可是汽油怎麼會出現在他家的倉庫裡?是不是他家出内鬼了。”山鬼惡狠狠的跺了下腳。
“内鬼不一定,但玩忽職守……餘兄弟你得自查。”高峻霄繼續說道,“我懷疑這偷兒踩點時發現,這間倉庫比其他高,特别适合用來翻牆,所以他撬開了倉庫門,存放作案工具,不巧樟木箱子有異香,被他發現了我未婚妻的嫁妝箱,便順手牽羊了幾樣物件,還打翻了一瓶貴重的香水。”
“那縱火犯跑哪去了?”山鬼攤開手。
“應該坐船跑了,這裡離水道很近,我要是他就會提前準備一條小船,趁着下午退潮,混在打窩的漁船群裡,悄悄劃走。”高峻霄回道。
他的話有理有據,屋内一時間鴉雀無聲,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顯得有些尴尬。
理分析到這了,情也務必接起來,高峻霄不禁聞了下指尖萦繞的香水,香氣同他的呼吸交織,漸漸融為一體,你呀,真會給我找事。
高峻霄定着餘邪說道:“餘兄弟,你管理失職是事實,人家可是損失了真金白銀,作為管事是不是該同苦主道個歉,以示你們斧頭幫知錯就改的态度。”
有人撐腰的山鬼,揚起下巴趾高氣昂的說道:“哼,快道歉。”
“我們斧頭幫哪有錯。”餘邪蠕動雙唇臉上寫滿了不情願,空氣被扯成了無數條細絲,一碰即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