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驟縮,趙豐年和警戒同志齊齊擡頭,幽靈一般的敲擊聲直沖耳膜,那聲音忽遠忽近,就像是從四面八方傳來,卻看不到一絲實體。
滋滋~臨時拉過來的應急燈閃爍了一下。
警戒同志一把端起槍,拉下保險栓,聲音有些哆嗦:“出來,給老子出來,别裝神弄鬼,唯物主義戰士不怕任何妖魔鬼怪。”
“同志,别激動,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地下的氣溫比地表低。大概是水泥熱脹冷縮的噪音。”趙豐年勸道,心中默念子不語怪力亂神。
“啊?啥是水泥?”警戒同志收回槍,小心翼翼的問道。
“一種建材,呃,就這些牆啊,水泥加鋼筋澆鑄的,難道不是嗎?”趙豐年不禁靠在牆上休息,好在清涼的水泥壁吸走了大部分熱量,令人感到一陣舒爽,他忍不住張開雙臂,将整個後背都貼上去散熱。
“當然不是啊。”警戒同志頭頭是道的分析。“咱們瑞金城地下水系交錯,挖飛機洞總是挖出水,後來有人提議沿着天然的地洞造,才出了些規模。”
“所以這不是水泥牆,是開鑿的天然石頭牆。”趙豐年摸了摸身後的牆壁,還挺平整,如果是天然的地洞,說明它的結構更為複雜,不止自己看到的那幾條通道。
“對啊,最多砌一層磚,支幾根木梁加固。不過好多地方都沒修好,看着比較原始。”警戒同志語氣弱了下來。
啪嗒~啪嗒~
水珠落地的聲音從牆後傳來,趙豐年一愣,咯~咯咯哒!啪嗒~雞叫聲和水滴聲混在了一起。
雞!他心跳逐漸加速,再次貼緊耳朵傾聽,沒聽錯,雞在牆後,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濃烈。
“同志,過來一下。”趙豐年招呼警戒同志,“你聽聽後面是不是有個空腔?”
警戒同跑過來,趴在牆上聽:“呀,這面牆好涼啊。可能後面有暗河吧。”
溫度不一樣?趙豐年起身又摸了一下對面的牆壁,确實沒有這塊涼。
咯~咯咯哒,咯咯哒……
“母雞!”警戒同志驚呼道。
“别害怕。紅小鬼确實帶回來一隻雞,許是鑽到縫隙裡去了。”趙豐年安慰道。
警戒同志擦了下額頭滲出的汗珠,憨厚的笑了:“哈哈,我說呢,天底下哪有妖怪啊。”
趙豐年不由得勾起嘴角,心情輕松了許多,剛剛那些怪聲就是這隻雞弄出來的吧,過會找找有沒有洞或縫隙,把雞弄出來,萬一有新線索呢。
咚!咚!咚!
突然腳底傳來巨大的震顫,兩個人站不穩連連後退,趙豐年剛要開罵。
咚!
又一聲悶響傳來,霎時粉塵四濺,一股難聞的烏氣撲面而來。趙豐年捂住口鼻勉強睜開眼,左前方赫然出現一個漆黑的窟窿。
洞裡傳出幾下異響,一根白光光的圓柱體從窟窿裡升出來,不對,是個人,他扒拉了幾下地闆叫道:“豐年,快拉我一把呀。”
那聲音……歐陽強!趙豐年趕緊上前拉人,還順便拍了拍歐陽頭頂和肩膀的塵土,啊呸!歐陽噴出嘴裡的碎渣,轉身沖着洞口喊:“我跟你們說了吧,這是條暗道。圖給我,還有錘子。”
話音剛落,從洞裡伸出一把大号的鐵錘,木柄上還卷着一張圖,歐陽接過鐵錘,随手把圖紙遞給趙豐年,讓他展開。
“見到你準沒好事,每次都讓我幹活。”趙豐年抱怨歸抱怨,還是當了回人形圖架子。
歐陽用腿夾住錘子,一邊對着空氣比劃,一邊在圖上畫了幾道虛線,不一會兒,錘子高高舉起,歐陽滿意的念到:“就是這。你們都讓開。”
警戒同志吓得連連擺手:“哎呀同志,使不得,使不得,萬一後面有暗河,得把咱們都淹了。”
“怕個球,有事我擔着。閃開。”歐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砸向那面更涼的石壁。
“信他,他是專業的。” 趙豐年眼疾手快一把拉開警戒同志,他差點忘了,掄錘子才是土木工程的童.子.功。
咚!咚!咚!咚!
一條細縫迅速擴展成數條細線,趙豐年咽了咽口水,越看越不對,這牆面也太脆了吧。
啪哒!
一大塊石壁脫落下來,露出一個方方正正的通風口,歐陽嘴裡也泛起了嘀咕,他捏着錘子湊近,輕輕撬動剩下的石壁。
咔!咔!石壁陸續剝落。
一扇黑亮的鐵門完整的出現在眼前,原來通風口隻是鐵門下半部的百葉裝飾口而已。
身旁的警戒同志看呆了,趙豐年不禁瞥向紅小鬼死亡的位置,腦中閃過一個可能,孩子是從密道裡來的。
思索間,歐陽已經拉開了鐵門,忽然一團黑色的不明物體,罩着他的腦門飛來,歐陽利索的躲到一邊。
咯~咯咯哒。
是......雞!
趙豐年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哆哆,哆哆,母雞歡快的低頭啄食,翅膀不斷的煽動着,不過腳上系着一根長長的草繩,不知道另一頭綁在哪裡。
這草繩的顔色有些眼熟,趙豐年腦中閃過紅小鬼食指上的草環戒指,那不是戒指,而是溜雞的繩扣。
怎麼就斷了,趙豐年渾身打了個寒顫,孩子你生前倒底看到了什麼?
“豐年,咱們進去看看。”歐陽強拍拍趙豐年的肩膀說道,“别怕,有我呢!”
趙豐年緊皺眉頭,門裡情況不明,貿然進去,出了危險怎麼辦,歐陽強就該跟孫大膽組隊,隊名叫強膽大隊,哥兩一起莽。
正猶豫,身後傳來夏浪不悅的聲音:“發現密道知情不報,想搶功勞嗎?”
這次他帶着肅.反.委員會的幾個幹事,一副要幹架的模樣,他們怎麼總是來的這麼及時?趙豐年狐疑的望向夏浪身後的幹事,又是那種被毒蛇偷窺的感覺,陰毒又冷漠。
“夏指揮,誤會,絕對是誤會。”歐陽趕緊解釋,“我們在架天線,打樁呢,并不知道這裡有密道。這不正巧你來了,要不你先請。”
夏浪冷哼兩聲,向前走了一步,忽然轉身指着趙豐年說道:“書呆子,現在輪到你給革命獻.身的時候了,你先走。”
許是這裡沒有領導,夏浪也懶得裝了,态度極為輕慢,趙豐年心中怒火燃燒,可他不能表現出來,否則會被扣上很多莫須有的帽子,影響後續的辦案進度。
甯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他假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我殿後。”歐陽拍着胸脯保證,不動聲色的拉了下趙豐年的袖子。
多年好友的直覺告訴趙豐年,歐陽強這小子又想使壞了,剛好他也想試試夏浪隊伍裡的那條毒蛇,會不會跳出來作妖呢。
兩人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幾人拿了把手電筒,依次進入鐵門,隻留下警戒同志看守,不許其他閑雜人等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