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傷不是前兩天的舊傷，是新傷。

林辭确定。

可是林辭好像也沒有什麼立場去追問。

中午放學，顧馨挽着林辭進了食堂排在鴨血粉絲窗口後面閑聊。

“哎小辭你知道嗎？”

“什麼？”

“聽說周倩被人打了，而且……有人說是段翊打的。”

林辭心裡一頓，問她：“你聽誰說的？”

也沒有打吧，也就是用煙頭燙了一下，林辭忍不住内心反駁。

顧馨湊近，壓低聲音。

“文科班的人說的，你說會不會是段翊拒絕了周倩，周倩惱羞成怒，然後找人打段翊，段翊才受傷了？”

林辭把顧馨這話想了一下，又重新盤了一下邏輯。

事實上，好像是她破壞了周倩的表白，周倩想要打她，段翊出手幫了她。

雖然這個出手幫她的定論有點勉強，還夾着一些其他東西，但事實就是如此。

所以，段翊不會是被周倩報複了吧？

有時候，林辭真的很恨自己的善良，還有春江人民自帶的熱情。

飯後，實在不想把顧馨牽扯進周倩的事裡，林辭借口有事避開顧馨去醫務室拿了藥。

藥，段翊，林辭的零花錢。

第三次，林辭恨的牙癢癢。

段翊中午不在教室，林辭到處找了找，最後在體育器材室發現了他。

推開器材室的鐵門，一室陰暗被驅散，光線透進來，伴着翻飛的灰塵形成光柱。

段翊躺在軍綠色的墊子上，阖眼淺眠。

印象裡，他總是睡不夠的樣子，此時他閉着眼，像是睡着了，但長睫卻不斷的抖動，臉色也是病态的慘白。

應該是做了什麼噩夢，他的額頭上出了些汗，渾身也緊繃着在無聲的掙紮。

捏了捏手中的藥，林辭走上前去。

蹲在段翊的旁邊，她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叫他。

“段翊？段翊？”

幾乎是一瞬間，段翊猛的起身，幾乎在沒看見人的情況下，左手快準狠的掐上旁邊林辭的脖頸。

林辭慣性吃力往後仰去，全靠脖子上那隻手維持姿勢。

窒息感瞬間席卷全身，林辭艱難的擡眸去看面前的人，在看清的一瞬間，心中陡然一滞。

段翊的漆黑的眸中毫不避諱的藏着陰鸷和冷意，像是一頭餓急了的野狼，光從目光裡就能看見死亡的逼近。

他想殺人。

這是林辭的第一想法。

“段……段翊，是…..是我，你先……松手。”

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因為着急害怕還染上了哭腔。

段翊夢醒一般，一下松開手，大片的新鮮空氣湧進來，林辭忍不住的咳嗽，嗓子眼像冒了煙。

對面的少年由半跪的姿勢轉為半坐在墊子上，他沒說話，眼神依舊在林辭身上流轉。

林辭終于稍微喘過一點氣，心頭湧上一股無名火，重重的将手中的藥砸到對方的臉上。

“砰次”一聲，段翊沒有半分要避開的意思，藥盒的一角擦過他的眼角，落下一道紅痕。

少年像是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毫不在意的看着林辭。

“我知道你很讨厭我，我也是受段阿姨的囑托，周倩的事不管怎麼樣謝謝你，以後如果你要談戀愛我也會幫你保密，如果你們這種人解決事情一定要靠拳頭，我也可以讓你打一頓，反正以後我們離遠一點，你也沒必要事事看我不順眼。”

幾乎是都沒喘口氣，林辭發洩似的說了一堆。

“還有，我不是故意要跟着你，隻是你總是晚歸段阿姨她不放心，這個年紀晚歸總是要跟家長說一聲的，你覺得冒犯的話我也不打聽你都去哪了，隻是你記得給段阿姨報平安。”

林辭是真的不想再跟這個人牽扯了，他确實長的有幾分姿色，可是自己也算是真心相待，他居然還要掐死自己，會不會太沒禮貌了？

說完這些，林辭轉身就想走。

“要去抓鬼嗎？”

手指剛剛碰觸到器材室的鐵門，身後少年的聲音響起。

林辭沒反應過來，疑惑的轉身。

“你說什麼？”

段翊眼尾蕩開一抹笑意，從半米高的墊子上跳下來，随手抓過墊子上的藥盒，又有意無意的摸了一把眼角剛剛劃出的紅痕，嗓音詭異的愉悅。

“帶你去抓鬼，然後跟你報備。”

少年高挺的身影走近幾步。

“晚歸的時候，我都去了哪裡，以後也會乖乖告訴你。”

“我說小辭，你管管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