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白晝開始變短，下午七點的時候，夜色已經垂下來，風過林梢，地上的枯葉發出寂靜夜晚裡突兀的婆娑聲響。

林辭站在多媒體樓的小門外，思緒飛的老遠。

段翊總會說些擾人情緒的怪話，然後自己若無其事的失蹤，叫别人反複品味他話裡的意思。

“小辭你不是說段翊會來嗎？他人呢？”

顧馨一邊墊腳張望，一邊小聲嘀咕。

林辭還沒來得及回答，前面和齊成一起開門的祝鑫悅頭也不回道：“怎麼可能，段哥他下午最後一節晚自習都沒上，我還問了一句，他說有點事然後就走了，估計這會兒都到家了。”

顧馨撇撇嘴：“什麼嘛，人長這麼帥，居然不守信用，也算是有個缺點。”

林辭沒回答，隻覺得從中午那糟好心送藥開始，心裡就堵着一股氣怎麼也疏解不了。

夜幕低垂，蟲鳥噤聲，白天熱鬧喧嚣的校園一下像是被按了禁音按鈕，猝然進入沉寂。

多媒體樓位置偏，加上使用率實在極低，所以學校為了省電，直接拉了電閘，整棟高樓隻能靠着門外林蔭道上的兩盞路燈的微弱燈光才看清一樓的走廊。

齊成将手機燈打亮，輕手輕腳的推開門朝後面道：“走吧，進去吧，早點結束還來得及回家做張卷子。”

顧馨現在還能談笑風生的打趣齊成。

“不愧是班長，出來玩兒還想着做卷子，堪稱三班表率！”

齊成不好意思的笑了聲，沒說話徑自往裡走，祝鑫悅也跟着擡腿進去。

顧馨湊近林辭。

“小辭，我跟你說，如果不是你，班長才不會跟我們來這兒呢！”

林辭知道她在暗戳戳的說什麼，一臉遺憾道：“可惜了，以我媽的功力，我這輩子應該是跟早戀沾不上邊了。”

顧馨想了想林媽媽叉着腰怒吼的模樣，跟着點了點頭。

“也是。”

樓外好歹還有燈光，樓内幾乎是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四個人都把手機燈打開，這才勉強能看清前面的路。

多媒體樓不在學校的檢修範圍之内，九月初的時候春江登陸了一場不算嚴重的台風，将樓道的玻璃窗震碎，此刻秋風從玻璃碎片的縫隙中掠過，再加上此刻昏暗的環境，聽起來像是有腳步聲跟在身後，走走停停。

顧馨再也沒有了在門口的嚣張，忍不住低聲咒罵一聲。

“靠！這比看恐怖片刺激多了。”

說着她一雙手死死抱住林辭的胳膊，眼睛瞪的賊大。

林辭也沒比她好到哪去，無邊的想象力讓她覺得身邊環繞着無數的啊飄，正伸着一雙雙鬼手，欲要掐上來。

“顧馨，你下次能不能找個有水平的團建活動？”

對比兩個女生的反應，前面兩個男生就顯得淡定很多。

祝鑫悅反拿着手機，路過實驗教室的時候，還膽大的伸頭進去看看，嘴裡忍不住的嘲諷她們。

“你們這種就叫越菜越愛玩。”

顧馨伸手要去打他，祝鑫悅笑着避開，幾人笑鬧着停在樓梯口，齊成犯了難。

“好像沒有什麼小孩兒的哭聲啊，還要往樓上的話，以我們的速度十二點都回不了家。”

多媒體樓分為左右兩片區域，兩邊各有樓梯，如果要挨個樓層探查，确實費時費力，齊成向來是個邏輯很好也很有組織統籌能力的人。

“這樣，我們分成兩組，一組去左邊，一組去右邊，等道探查完畢再回到這裡集合，如果有發現，就在群裡發消息。”

說着他掃了一眼幾人，面色有些不自然道：“兩個女生肯定不能單獨走，不然遇到危險就麻煩了，我建議……一個男生一個女生為一組。”

這下顧馨終于聽明白齊成的小心思了，一臉我已經了然的神情，一把把手中的林辭推了過去。

“那我和體委一組，你們倆一組。”

祝鑫悅明顯不樂意：“哎？我不要跟你一組……”

話還沒說完，顧馨上前捂住他的嘴，皮笑肉不笑的把人拉走。

“這麼沒眼力見呢？趕緊跟我走！”

兩人一邊扭打一邊往左邊樓梯上去，林辭愣在原地，齊成兩隻手動作不斷，顯而易見的緊張。

“那我們走吧，你别怕，我會保護你的。”

林辭不是不知道齊成時常若有似無的暗示，但從初中起，幾人就在一個班，一直關系都很好，林辭并不知道如何去回複這種她也搞不懂的示好。

她很喜歡齊成，但是這種喜歡和喜歡顧馨是一樣的，況且林媽媽每天耳提面命，林辭從來沒有動過早戀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