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是你們先來了？”
宮溯甯靠在一旁，兩條長腿随意地交疊，來回審視着突然出現的三人，語氣裡帶着些不耐：“我家阿焓呢？”
“他一會兒就到，主要是這位......耽誤不得。”白歆從水泥地上爬起來，“這是哪裡？”
“村外山上的山洞，從這裡能俯視整個村莊。诶，你别動。”
宮溯甯輕輕彈了一下手指，石子劃過一條漂亮的抛物線落在白歆腳尖的地面上。他瞥了瞥默默坐在更深處的老王，又瞥了瞥正在揉臉的尹珊子，清了清嗓子。
“别急，外面是我送給阿焓的禮物，你們都不準看。”
“什麼......什麼？”白歆面露迷惑，但依舊聽話地原地坐下。她直覺眼前的宮溯甯似乎與之前有些微的不同，有些熟悉，但她還是不敢确定......
“一份大禮。”宮溯甯勾起嘴，難掩心中的雀躍，“過年了嘛，雖然我們這裡的時間有些錯亂，但基本儀式感還是要的。這是新生的阿焓來我們這兒過的第一個新年，可不能就在侵蝕泡裡面蹉跎了。”
白歆立刻站起身：“等......等等，你究竟幹了什麼？”
宮溯甯“啧”了一聲：“都說了别動别動，白将軍，你是要造反嗎？”
白歆順滑地做了一個蹲起，條件反射地回答：“我誓死忠于極晝軍，自願接受宮統帥的領導！”
洞内一片死寂。原本東倒西歪的宮溯甯突然站直了身子，略顯緊張地整理了一下衣着，又捋了捋不太對稱的耳羽。白歆觀察着宮溯甯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轉過頭，與目瞪口呆的付焓默看了個對眼。
“抱......抱歉，打擾了。”付焓默舉起雙手，“你們繼續。”
白歆張了張嘴，想解釋這不是什麼極晝軍内部古怪的戰前宣誓儀式，但看見宮溯甯警告的眼神後又乖乖閉上了嘴。
行吧，看樣子也解釋不清了，大不了就是極晝軍刻闆印象加一。
“阿焓！你終于來了！”宮溯甯喜氣洋洋地竄過來，拉起付焓默的手腕，“我給你準備了新年禮物。”
“什麼意思？”
付焓默明顯沒有搞明白情況。他強忍着激烈的嘔吐欲望，晃了晃宮溯甯的手：“等等，你有沒有......唔......”
付焓默嘴裡被塞了一塊酸甜的果肉，清涼的汁水濺射進口腔深處。他暈乎乎地嚼了嚼，嘔吐欲下降了許多。
“祠堂裡弄來的橘子。”面對付焓默疑問的眼神，宮溯甯輕快地回答着，“味道還不錯吧？我挑了好半天。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
付焓默緩慢地嚼着剩餘的果肉，隻是看着眼前上蹿下跳的人，沒有說話。于是他就看見對方興緻勃勃地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戳了戳付焓默反複鼓動的臉頰。
......這個宮溯甯的性格已經很明顯了。付焓默無奈地閉上眼睛，突然感到深深的疲憊。
“啵”，嘴唇上傳來柔軟的觸感和一觸即走的暧昧聲響。付焓默猛地睜開眼睛，看見宮溯甯正一本正經地盯着自己，滿臉理所應當的正氣。
“阿焓，走嗎？”他張開手臂，做了個“請”的姿勢，“無論有什麼要緊事，都先放一放，侵蝕泡不會因為這短短幾分鐘就出現不可逆轉的變化，不是嗎？”
付焓默張了張嘴，還是沒有出聲反駁。
算了，他先去看看這隻小鳥究竟整出了什麼幺蛾子。
“當當當當——這個位置是最佳觀景位，我這段時間都在到處考察，這裡地勢高，視野也沒有遮擋......”
付焓默往下一看，瞅見了前方一大片被人為切割過的樹冠。
“......從這裡看下去能看到一整個原木村，是兩個完整的同心圓。”
付焓默眯起眼睛，又把眼鏡睜大，反複了一會兒，最終無奈地點點頭：“嗯。”
“現在阿焓可能看不太清楚，但馬上你就能看清了。”宮溯甯抽出弓箭，箭尖蓄起火苗，“三、二——”
“你要幹什麼？”付焓默眼皮直跳，“怎麼還要用到異能？”
“——一，點火！”
随着宮溯甯自娛自樂地一聲令下，箭矢從他手間飛出，無聲地刺破靜谧的夜晚。付焓默眼見着紅光在空中一閃，下一秒便出現在遙遠的村莊一角。緊接着又是一道刺眼的白光，伴随着巨大的響動，第一道煙花竄上了天空，在寂靜中炸成一朵豔麗的橙紅光斑。
而後便是第二道、第三道......付焓默有種隔世的恍惚，就好像此時此刻自己不在侵蝕泡内，而是在某個熱鬧的城邦，他和宮溯甯早早便搶占了最佳觀景位，就等着這場盛大的煙火秀降臨。
“每年過年，浮葉城都會舉辦煙花表演，就在祈福廣場。後來我就去找做煙花的工匠專門學習了一下制作煙花的技術，想着有朝一日......算了，先不說這些，總之它現在有了用武之地。阿焓，新年快樂！”
付焓默轉過頭，看見宮溯甯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他的臉被煙花的光芒照得一明一暗，眸間倒映着斑斓的色彩，讓付焓默想起一種童年時很喜歡的糖果。他也向來不會克制自己的情緒，便很自然地上前一步，吻上那雙明亮的眼眸，再順着鼻梁往下，準确地找到嘴唇的位置。
“唔......”宮溯甯擡起左手，輕輕遮住了兩人的臉。
一個不帶任何情欲的吻結束，付焓默久違地感覺到源自精神層面的放松：“新年快樂，寶寶。”
“咳咳咳......”一陣猛烈的嗆咳聲打斷了旖旎的氛圍，付焓默這才想起身後還有三個人在眼巴巴地望着，臉上不由泛起一些羞恥的紅暈。他慶幸這點小小的尴尬在充滿煙花的夜晚不會被人看見，便假意清了清嗓子。
“咳......請問尹珊子小姐，你的狀态如何？”
白歆松開擋在尹珊子眼睛上的手，露出尹珊子滿溢着無奈的眼神：“她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