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從不收,我記得他初中的時候還會收來着。”應樊淵溫和地笑了笑,他從小和洛白榆一起長大,知道得更多一些。
“那後來怎麼不收了?”高義轉頭看向應樊淵,壓不住地好奇。
應樊淵沒繼續說,而是瞅向洛白榆,剛剛轉着的筆有一搭沒一搭地點着桌面,他看着于晚手裡信,像是在思考。
洛白榆注意到應樊淵的視線,淡而不厭地回望一眼。
見他面色沒什麼變化,應樊淵扶了扶眼鏡,才繼續順着話茬開口,“他那會兒心軟,覺得當面拒絕傷omega面子,不僅收,還每封都認真讀完,然後給人家回信拒絕,寫得那是情真意切,說自己根本不了解對方,不喜歡對方,說自己隻想學習,還勸對方也認真學習。”
“喜歡他的omega見此都給他寫情書,一人一封嘛,總有寫完的時候,白榆他也不太介意,就一邊煩躁怎麼這麼多信需要回,一邊認認真真寫回信;我勸他直接扔垃圾桶算了,反正他也不喜歡人家,當時他還和我說,每一封信都是某一個人的喜歡,把喜歡扔進垃圾桶多不好。”
“說什麼,都是大家的心意,他認真拒絕了就好;後來他越回越多,才發現有人都被拒絕了還連續不斷地一直給他寫情書,甚至私底下比誰收到的回信多,這才不收了。之後就算有人偷偷放他桌櫃裡,也會被他找到人原封不動地還回去。”
“恩,确實心軟。”不知道為什麼,于晚越聽越想笑,似乎已經能想象到當年洛白榆是如何一邊忍着心煩一邊回信了。
“所以,這信你收不收。”于晚眼眉一挑,手裡的粉色信封在洛白榆面前搖了搖,微笑道。
洛白榆眉毛擰成一個疙瘩,伸出手準備接過。不管怎麼說,這是自己事情,不該麻煩于晚。
倒是于晚見此迅速收回了拿着信的手,她看着洛白榆壓抑着絮煩投來困惑的目光,勾了勾唇,“不想收就不收,你也不想要,寫它的主人也不要,無主之物,不如歸我。我不嫌棄。”
不嫌棄解決掉這封信。
“算了,還是我自己來吧。”細軟烏黑的發絲拂過眉梢眼際,洛白榆沉聲道。
于晚:“你确定?”
洛白榆輕輕點了點下巴:“恩。”
拒絕還是應該當事人親自去拒絕。
“那好。”于晚将信輕輕放在洛白榆桌子上,眼眸半斂,意味不明。
于晚不認識寫信的人,要還信洛白榆隻能自己去查。就算查了監控知道那個女生的樣子,但全校學生加起來能有六七千,要找到人也沒那麼快。
在此期間,陸陸續續又有人找上了于晚讓她幫忙遞情書,有些還好,見于晚拒絕了,就乖乖拿着信走了,但大部分見于晚拒絕都是扔給她就跑,放地上,放窗台,甚至有的情書被扔到于晚身上,因于晚并沒有接而徑直落到地上,但它的主人也不管,反正就是讓于晚送給洛白榆。
而于晚隻是無言地、靜默地,将那些信收起。
——
月考成績下來,洛白榆依舊是年級第一,于晚看着成績單上最頂的名字,一轉視線從最下面慢慢往上滑,全班四十三個學生,于晚倒數十一,這次題的偏基礎,分數咬得很緊,不怎麼好控分,因此有一點失誤,她成績直接下滑到了老師關注的重點地段,可能要被老師叫辦公室。
“于晚,這次怎麼回事啊,平時一直很穩啊,是心态不好啦?還是覺得題難?平時不要總是刷高難度題,要注意基礎……”
物理辦公室,老李正在訓話。于晚伫立一旁,悄悄踮腳,站得時間有點長,腳有點麻了。
洛白榆也在辦公室裡,作為班長,被老李臨時拉過來幹活,站在打印機旁整理新印出來的試卷。
“老師,弄好了。”
“诶,好好,麻煩班長了,回班去吧。于晚,來我們看看這次的卷子……”
又過了十幾分鐘,“好了,回去吧,别灰心,下次努力啊,回班順便給我把李儒玉叫過來,他這次也考得不行。”
“好的,老師。”
走出辦公室,合上門,于晚扭了扭僵住的脖子,一轉頭看見在門口等着的洛白榆。
以為他是找老師有事,于晚移步讓開門口的位置。
卻見洛白榆紋絲不動,眉峰蹙着,定定地望着她,“需要幫忙嗎?”
于晚疑惑:“嗯?”
“我是年級第一,成績應該算不錯,可以輔導你。”
于晚歪了歪頭:“報恩?”
“算是。”洛白榆不置可否。
“不用了。”于晚微笑拒絕,她知道自己的真實水平,倒也不必給自己徒增麻煩,“但還是謝謝了。”
聽到于晚拒絕,洛白榆的神情短暫停滞了一下,像是沒有料到她會拒絕。
于晚嘴角微牽,像是笑了一下,“勤能補拙,我這種學生全靠刷題,不像你,所以你的輔導也不一定有用。”
走廊生冷的燈光照在于晚身上,清清楚楚地讓洛白榆看到于晚臉上的無奈和隐藏的沮喪,他想起她在班裡一直在學習,不論别人在幹什麼,她總是低頭看書,手裡拿着筆,即使是在上體育課,她也一直在學習。有時不得不承認天賦總是上帝給某些人的偏愛。
洛白榆陡然沉默下去。
于晚緩了語氣,面容又變得寡淡而安靜,像是早已妥協,但也不氣餒,“要一起回去嗎?”
“我找老師有事。”洛白榆嗓子無端梗了一下,看着于晚道。
“那我先回去了。”
“恩。”
看着于晚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樓道拐角,洛白榆回身敲響了辦公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