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网

繁體版 簡體版
恋上你看书网 > 孽歸 > 第30章 第 30 章

第30章 第 30 章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手臂無袖遮擋,兩條麥色出現在趙結眼底。他看到汗水浸濕了臂上絨毛,張開若有若無的水膜,映日光似浮波粼粼。

“茹悲好身手。”他冷聲稱贊,收了目光躲開奉行攙扶,斷棍撐地借力站起。

“謬贊謬贊,還要多謝太子殿下謙讓。”雙手扶空,奉行空抓了抓,全然不覺尴尬,直身踮腳望向堂屋,驚喜道:“可巧,夫子醒了。”

檐下,孟文椒與紅萼并立。

因臉頰紅腫,紅萼戴了面紗遮擋。剛剛場中較量她全看在眼裡,奉行不僅頻頻擊打趙結,最後甚至逼得趙結單膝跪地。她雖在場外,卻是後怕不已,心有餘悸地撫了撫臉頰。

東宮内苑雖不算與世隔絕,但與外界往來不多。她們長在内苑,知道有位身份尊貴的歸殿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恃寵無忌。但沒想到這位歸殿下竟敢當衆毆打太子。與此相比,她這一巴掌,或許算是挨得輕了。

趙結橫棍身側,琥珀匆匆奔來接過斷棍,主仆二人一前一後行向堂屋。

在他身後,奉行合起雙手微微摩挲,緩解灼痛。一擊劈斷對方武器确實威風,但反饋回的力道同樣震得她掌心如燙。

“大家夥兒都起來吧。”奉行向四周招手,“切磋而已,不必驚慌。”

四周随侍竊竊私語,小心翼翼擡頭觀察,看到裕昆宮衆宮娥拂衣起身,忐忑不安地跟着站起。

“學生儀容不端便來拜見夫子,實乃罪過。”趙結階前揖禮,“容學生整肅儀容,明日學宮再行拜會。學生告辭。”四周随侍聞聲,匆匆聚來,再匆匆随他離去。

陸調羽趁亂跑到奉行身旁,喋喋不休:“你自己能赢,多此一舉叫我過來。”他俯身撿起地上短棍揮舞,“你剛剛打得他招架不住的那套亂棍,是什麼路子?快教教我。”

“野路子,隻要出招夠快、下手夠狠,你也可以打得他招架不住。”目送趙結離開,奉行心情舒暢,“他這回回去,且得腰酸背痛到端午。”她頗有閑情逸緻地理了理發髻衣裙,小跑到孟文椒跟前,盈盈一拜:“讓夫子看笑話了。”

孟文椒無奈:“有什麼不能談的?非得動手?”

“世上沒什麼不能談的事情,但該動手時還是要動手。”奉行抹去兩臂汗水,“書房已經備好,請夫子移駕書房。學生先去換件衣裳,回來再與夫子叙話。”

鬧劇落幕,宮娥引孟文椒向書房去。

奉行差使陸調羽打來井水,将浴桶填了一半,另外一半則用堂屋化出的冰水補足。冷水沐浴,尤覺暢快,再換條輕薄碧青襕裙,清清涼涼飄去書房。

各色顔料在桌案排開。

紅萼遵她吩咐,筆底描畫姚黃,其形工整細緻,其韻雍容華貴。孟文椒亦鋪紙起筆,是作水墨江山,寥寥數筆,巍巍高山,滔滔江水,氣勢磅礴。

“好久不見夫子作畫,這張賞了我吧?”奉行在旁細看,贊歎不絕。

“想讨畫,不妨仔細想幾句題跋。能寫出來,随後就裱了給你。”孟文椒筆底不停,“若想不出——就不給你。”

“好吧好吧。”奉行喪氣,“難怪夫子與奚和姨母不常見面還能做這麼多年的姐妹,都想着使喚我寫字。”她提筆唉聲歎氣,“也許我是什麼‘神筆’托生凡胎,這輩子就是專來給姨舅姑伯們寫字的。”

孟文椒橫她一眼:“數你牢騷多。”

等到兩幅畫成,奉行依次題跋,再落了款,交給宮娥拿去裝裱。

書房置冰,清涼宜人。奉行留在書房與孟文椒閑叙,紅萼在旁靜聽,偶爾問到紅萼,紅萼方拘謹地回上兩句。不久内侍通禀,道是文素禦醫前來請脈。孟文椒看天色不早,便先行離去。奉行帶着紅萼去見文素,讨來藥膏贈她,以便消腫化瘀。

紅萼接到藥膏,頓覺驚慌失措。

“你的畫很好,我看得出。”尋趙結出過氣,奉行心緒平複許多,與紅萼說話時心平氣和:“剛剛說的那些,話趕話到那兒,順着就撒了出來,言語上重些,難免有失偏頗。”她從懷中取出到書房前就備下的青蓮玉藕簪,簪在紅萼發間,“蓮花高潔,追求‘出淤泥而不染’①本沒有錯。然‘為外刑者,金與木也;為内刑者,動與過也’②,倘因現實不甚如意而搖擺不定,反反複複,外損于身,内耗于心,得不償失。”

紅萼誠惶誠恐:“歸殿下……”

“你擅魚鷹,佛畫娴熟。觀音三十三法相中,有一法相,名曰‘魚籃觀音’③。”奉行溫聲征詢,“端午将至,我想備幅繡品作為贈予兩宮的節禮,不知你可願幫忙畫幅魚籃觀音的圖樣?”

紅萼垂眼看着掌中藥膏,言語親近許多:“畫圖不難,不知歸殿下有何要求?”

“其他倒無,隻是觀音面貌——”她頓了頓,聲調略低了些,“須是‘天顔觀音’。”

聞聲,紅萼驟然擡頭,雙眼圓瞪,握着藥膏的手指泛出青白之色。

東宮佛堂内,藏有宮城唯一一尊天顔觀音。

趙結自裕昆宮回後,數桶冰水澆身沖去汗漬灰土,換套素白衣衫站到觀音像前。

每每心中迷惘,他都會來此靜思。

義莊契紙捏在手中,紙間文字内容、印章位置、花紋樣式,就連被火燒後遺留的焦黑輪廓,乃至每道框線、每點洇痕,都牢牢烙印在他心裡。

但他仍會不厭其煩逐字逐句、逐分逐毫地翻來覆去地看過。

一張契紙,托一座孤冢。

生母亡故是他窮此一生化不開的通心透骨之痛,也是太子趙結的命門死穴。他一度以為,歸奉行示于他的嗔喜悲愁,縱有情善之由,不免天子授意。

拿一張契紙,作一柄利刃,伺一擊斃命。

他便日日枕戈待旦,事事提防戒備。

棍棒留下的烏紫淤青越是疼痛,他越是困惑。奉行分明掌有殺人之劍,但在盛怒之下,也隻使些不痛不癢的把戲,損他顔面、傷點皮肉。

這張契紙,與高坐神台的觀音,究竟有無幹系?

他深望神龛,妄圖在一刀一筆的雕刻裡尋出蛛絲馬迹。

“啟禀殿下。”鸩原在階前叩首,“已經安排妥當,今夜子時即可出宮。”

孤燈吹熄,他将契紙折起貼身收存。

子夜月現。

趙結輕裝簡從,自偏門離宮。鸩原駕來那輛樸素馬車,載着他緩緩向山野去。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