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峰左手握住方向盤，右手攥着章夏的手指。掌心摩擦的熱度順着靜脈流遍全身，他驚歎于失而複得的滿足感竟如此之濃烈，恨不得哼一首歌，吹兩聲哨，來抒發心中的愉悅。

章夏也沒見過靳峰滿臉寫着得意的樣子，幼稚的神态與一身昂貴的西裝十分不搭，那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竟然也有這一面。

“你松手吧，手都麻了。”章夏說。

她的感受并不好，隻是在表面克制，其實一邊胳膊已經麻得沒了知覺，呼吸也漸漸局促，瀕臨失控。

靳峰反應過來，才松開手，緊張地問：“不舒服是嗎？”

“嗯。”章夏點頭。

“哪裡疼，什麼感覺？”他的聲音溫柔。

章夏羞于啟齒：“就手麻…”

靳峰：“你想牽再牽，不舒服要告訴我…”

“嗯。”章夏心頭一酸，覺得自己這毛病對他着實不公平。

她試圖尋找别的話題：“你看不出來鄭莉君是什麼意思嗎？”

靳峰态度随意：“别理她。”

“你知道她喜歡你嗎？”章夏淡淡說道。

靳峰皺眉：“十幾年，我倆一直互損，見面就拆台，我沒把她當女人。”

他頓了頓：“誰知道這次回國後就對我有意思，真是吃吃飽了撐的。”

章夏當即把一口醋吃到了心坎裡，陰陽怪氣地說：“人家是千金大小姐，手握淩度集團百億資産。你可要考慮清楚，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靳峰拔高音調，當啷一句：“我靳峰有今天是靠女人？我謝謝你，我不需要！”

章夏呵呵冷笑：“我哪兒好啊！你這麼乞死白賴。”

“你哪兒都不好，自私、犟、有時候還很笨…很自以為是…”靳峰發着牢騷。

章夏：“你是在貶低自己眼光差嗎？”

“邪門。”靳峰斬釘截鐵，一副不情不願的委委屈屈的樣子。

他又說：“就是放不下你。”聲音又低又輕，但章夏聽得十分清晰，忽然對靳峰刮目相看，他竟然，這麼專情嗎？

靳峰眼角又漸漸勾出一抹得意的笑，再次沉浸在失而複得的喜悅中。不時看看章夏，眼角就再勾一勾，那抹幼稚的得意就會更深一些。

“咱們認真談談呗。”章夏突然說。

靳峰的臉刷地凝重起來，怕章夏又要推開他，眼角的弧度直接拉平，戰戰兢兢地說：“馬上到公寓了，回去說吧。”

“好。”

到了公寓，靳峰給章夏展示門鎖的多種用法，兩人湊得很緊，專注地盯着門鎖，他從來不會說這麼多廢話。

進屋，章夏看到茶幾、茶壺和水杯，櫃門都煥然一新，驚喜之餘心裡劃過一道暖流：“都換了？”

靳峰繼續輸出，語言越來越密，啰哩啰嗦：“電視我換新的了，明天到貨安裝。茶幾沒買到一模一樣的，但這一款看着也差不多…”

“謝謝你。”章夏看着靳峰的眼睛。

“沒什麼。”靳峰脫下外套，露出一件立領襯衫，視覺上拉長了頸部，顯得提拔很多。

“靳峰。”章夏清晰而正式的口吻吐出他的名字。

靳峰當即安靜下來，雙手不知安放何處，視線鎖住章夏臉上的嚴肅神情，緊張得心跳加速。

“嗯。”他跟着章夏坐下來。

一張四人餐桌，兩人面對面，四目相對，可以清晰聽見鐘表的嘀嗒聲。靳峰想到了最壞的結果，臉色陰沉鐵青。

章夏思路清晰，開門見山：“我想重新說說我的情況。”

靳峰：“好。”

章夏抿着唇，語氣溫柔又堅定：“工作上，我沒有宏圖大志。隻想按照我的節奏穩紮穩打。所以，你不要幹預我的工作。”

“好。”他點點頭，臉色回暖。

“身體上…”章夏停頓，羞于說得露骨，又說：“我還需要時間，你硬靠近我我會不舒服。所以…你不要強迫我。”

他勾勾嘴角，大概知道她的意圖，溫柔回應：“好。我說過會等你主動靠近我。”

章夏：“和異性關系上我有一點要求：不準和她們說我們之間私密的事情。”

靳峰一臉詫異：“為什麼要提這點？”

章夏雲淡風輕般說着：“剛剛Lisa說你睡過的女人哪個騷哪個冷她都知道。”

靳峰：“艹。最多小時候吹牛B說過。絕對絕對沒提你。”

章夏的聲音又輕又冷，卻有震懾人心的力道：“離她遠點。”

靳峰：“不用你說，我有這個自覺。”

章夏看靳峰回應爽快，心情通暢：“那你考慮考慮我說的，如果不介意，我們就試試。”

靳峰一頭霧水：“試什麼？在一起就在一起，為什麼要試？”

章夏：“試着看看，不行也不勉強。”

靳峰心裡的石頭終于落地，整個人從僵直地坐着到全然放松下來，随意擺擺手說：“我不介意，這些都是小事。”

“好。”章夏微笑，從靳峰眼中捕捉到的不屑一顧，卻帶給她十足的安全感。希望他是真的不在意。

靳峰打開冰箱，空空如也：“去我家吧，我讓阿姨做幾道菜，家裡也比這裡暖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