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恢複了午休時間和她聊天的習慣,三言兩語便重拾往日的默契,你一言我一語,沒有咄咄逼人。
靳峰:【你應該及時換鎖。】
章夏:【嗯。回去就換。】
靳峰:【周末我回海城,你要放心,我可以幫你換鎖。】
章夏愣住,嗅到一絲暧昧的味道,不知自己是進是退。
靳峰看章夏不回,又推她一把:【不說話我就當同意了。】
章夏沒料到靳峰這麼賴皮,看着屏幕滾動發來一條又一條消息,應接不暇,一時又不知先回複哪一句?
他說:【好人幫到底,給你換個電子鎖。】【監控必須安裝上。】【你怎麼一點安全意識都沒有。】
章夏:【靳峰,真的不用…】
靳峰:【不用電子鎖?我下單了一把好鎖,你試試看。】
章夏:【多少錢,我轉給你。】
靳峰:【好用的話再轉我錢,不好用我再退掉。】
……
此後,兩人在每天的午餐後都會發着消息。
第二天中午,靳峰發給章夏很多新聞鍊接,都是關于獨居女性增強自我保護的方法。
第三天中午,他回到海城,為章夏公寓換鎖,他給她發去換好的門鎖照片。章夏連連道謝。
他說順手把客廳收拾了一下,嘴上說得輕松,卻把家裡所有碎掉的東西都按原型号置換了新品,耗掉整整一日。
第三天中午,他說:【我明天去廣州開會。】
章夏不想暧昧,直截了當地問:【你不會要來找我吧?】
靳峰:【想得美。】
章夏:【那就好。】
靳峰:【不想見我?】
章夏:【我這窮鄉僻壤的,沒什麼好招待你的。】
靳峰:【鳥不拉屎的地方,沒人想去。】
章夏:【我也不想你來。】
這幾天,章夏會思考兩人的關系,她不确定靳峰的意圖,畢竟已經分開這麼久,靳峰絕對不是一個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倘若兩人真的可以再進一步,章夏對自己的表現依然沒有信心,她的身體依然抗拒他,她還是會再次推開他。
章夏還是把所有的熱忱都投在了新能源示範村項目上,從城市的樓宇踏入鄉村的塵土中,她要跟蹤施工進度,确保工程質量,與農戶簽訂協議,與經銷商讨價還價,還有經常往返市裡的金租公司。
與一線工人打交道和在辦公室裡工作是兩股勁兒,章夏在處理問題時會更直接,更果斷,該撒潑就得撒,該發火就發火。
這天,經銷商提出三成農戶屋頂不符合施工要求,要求淩度單獨支付施工費用。本可以好好溝通的事情,工頭卻直接對着章夏破口大罵:“你們狗屁不懂,活兒不能這麼幹!”
當章夏跟他談合同,他人身攻擊,當跟他談情誼,他說你外行指導内行。逼得章夏也跟着喊起來:“施工進度跟不上就耽誤你這種态度上!我們一定不會按期付款的。”
工頭:“小姑娘牙尖嘴利不當好人,别逼我動手打你!”
章夏撸起袖子,提高嗓門:“你說的話我可都錄音了!我在廣州出一點事兒,就是你幹的!我死都拉你墊背!”
兩人越吵越兇,其他工友勉強拉開,但章夏就事論事,等工頭消氣了就過去告訴他:可以簽訂補充協議,施工費用可以追加10%。
經銷商代表和工頭瞬間眉開眼笑:“章工辛苦了,快下班吧。”
章夏指着發脾氣的工頭,笑了笑:“專治你!”
“怕你啊!”工頭也笑。
這就是她處理問題的方式,不吃虧,不委屈,就事論事,也不霸道。
她拖着一日的疲憊,胸腔裡的脾氣還沒散去,腎上腺素還在體内作祟,整個人氣鼓鼓的朝出租屋走。
每天下班都是這副德行,蓬頭垢面的,像剛從戰場上下來一樣。
那身灰色衛衣,寬松牛仔褲像焊死在她身上一樣,與灰頭土臉的模樣渾為一體。
道路凹凸不平,路線曲曲折折。臨近門口,她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章夏!”
一回頭,原本的小灰臉兒,一下子亮了起來,章夏嫣然一笑,傍晚的春光都跟着明媚起來。
靳峰一身西裝站在道路一邊,頭發被風吹得蓬松,耷拉下來的劉海遮住額頭,見她一笑,他也勾起嘴角。
春風吹過,吹來了往日的缱绻溫柔,也吹來了明媚的久違的悸動。
她什麼都沒說,隻看着靳峰的雙眼,那眼裡閃爍的愛,真實純粹,不需要靳峰說什麼,章夏便知道他還愛她。
章夏轉身開門:“進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