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夏的心沒了活力,任外界如何颠覆,也撼動不了封閉自己的決心。在她看來,暫時的封閉是一種自救或保護。
她對靳峰說:“不愛了。”
聲音清冷,神情淡漠,臉上沒有悲喜,眼中沒有情緒。
靳峰感到自己像一塊破布被章夏随意一丢,連基本的尊重都沒有,眼裡交替着閃着悲傷和憤怒,詫異着章夏這種随意的态度。
便質問她:“你怎麼就能這麼輕易說出口的?”
今日的章夏字字冰冷,就像被夜晚的寒冷萃取過一樣,她又說了一遍:“不愛了就是不愛了。”
這一句直接刺穿靳峰所有的不冷靜,他先是戰戰兢兢地問她:“那…你愛上别人了?”
“沒有。”章夏回答幹脆,她想說,整個世界她都不愛了,又如何去愛你呢。
緊接着靳峰就暴跳如雷,破口而出:“就因為顧林威死了,你也不想好好活了,對嗎?”
“沒有,是我的問題。”章夏沒有因為靳峰的憤怒而改變語氣,沒那力氣。
靳峰在客廳打轉,他等了一夜不是想聽到這樣的話。他十分無力,知道這個世界上的多數事物是可以通過努力獲得的,唯獨人不是,唯獨她不是。
“這不公平。”他說。
他看着她的眼睛,卻捕捉不到一絲情感,那種空洞讓靳峰更加無力,聲音略帶委屈:“我們明明剛剛和好啊,隻因為顧林威突然去世,你的情緒被一時影響就提分手嗎,這不公平。”
章夏隻想清靜,什麼都不想做,什麼都不想說,不需要其他身份,隻要自己。
于是她說:“如果你能保證讓我清靜,不打擾我,也可以不分手,随意。”
靳峰皺眉:“你就這麼煩我?”
章夏歎口氣:“我煩所有人。”
靳峰看到章夏的決絕,隻能步步妥協:“怎麼叫不打擾,要做到什麼程度?”
章夏語速很快:“别碰我,最好也别見面。”
“呵呵。”靳峰忽然覺得很荒唐,自己憑什麼要配合她,冷笑一聲,卻也無奈:“我可以配合你一周。”
“一個月吧。”章夏想清靜得更久一些,不然下周依然還要面臨争吵的局面。
“好。”靳峰突然也變得爽快,他認為一個月後的想法絕對真實,一個月的時間,足夠兩個人都放下。
他甚至期待一個月後自己也能不在乎了,能潇灑地告别這段感情,過上以往的生活。
一向崇尚利己主義的靳峰,理性上,樂于看到這樣的局面,不喜歡就分,不合适就散,及時止損是靳峰長期霸行于戀愛領域的基本原則。
“一個月就一個月。”他邊自言自語邊穿上外套,說走就走,沖章夏嘟囔:“放心,我這就離你遠點,讓你清靜。”
卻還在臨走時提醒她:“你應該運動,而不是封閉自己。”
見章夏不搭話,又說:“我下午去打高爾夫,你去不去?”
“不去。”
靳峰轉身走了,他生平最讨厭這種擰巴的女生,情緒不穩,活在自己戲劇性的世界裡。
可偏偏,章夏突然變成了這副模樣,似乎自從顧林威生病後,一切就不對了。
明知如此,靳峰還是放不下章夏,每個周末緊趕慢趕地回來隻為了見她,每天醒來就想知道她在做什麼,章夏的情緒波動完全影響着他,她開心他便開心,她心痛他也跟着心痛。
靳峰其實很讨厭被她控制的感覺,但又無法破局。
他回家洗了個澡,補了一覺。醒來時心裡隐隐有一股不信邪的勁兒,他不信自己能夠任由章夏擺布。
隻是一任女友,隻是在一起幾個月,沒那麼邪乎。
靳峰刻意把自己收拾得幹幹淨淨,穿上考究的運動服,不放過每根發絲,如每次一樣盛裝奔去高爾夫球場,刻意地想回到以往的生活方式中。
肆意潇灑,掌控一切。
這天下午,高爾夫球杆每揮動一下,靳峰的心裡就吐出一句髒話。
“去他媽的愛情!”
“去他媽戀愛腦!”
“狗屁戀愛,愛誰談誰談!”
……
他看到自己在這場感情中的卑微身影,那麼可憐弱小,連他自己都鄙視自己,并理性地提醒自己不能為一個女人泯滅了自我。
以至于,他的每一杆球,都打得越發堅定。
當朋友問他,不是說好帶女朋友來嗎,靳峰隻冷冷一句:“她不來。”
上來先甩出十杆,杆杆打得又高又遠。然後就坐在休息椅上擺弄手機,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朋友們讨論經濟股票他也不搭話。刻意問他的意見,他就皺眉,扔出那句:“别煩我。”
“那你一直坐那幹嘛呢?”
他說:“看個方案。”
靳峰把章夏昨晚的發給他的直播策劃方案,逐句看完,word文檔整整25頁,他看得非常認真。
然後整理好意見發給章夏。他說:【你的落腳點不應該是淩度的服務質量。而是淩度的三千個經銷網點,三十年的品牌保證,以及在新能源領域的市場份額,任務就是立穩企業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