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這天,章夏穿着一件白色吊帶連衣裙,棉質束腰,肩帶很寬,既露出漂亮的肩頸,又不失端莊大方。既不會喧賓奪主,也顯得超凡脫俗。
她為了妝造得體,苦思冥想了一個晚上。
章夏覺得,這次要當面祝他前程似錦,要給他留下最好的印象,做最好的告别。
她抱着最後一博的心态,提着昨天花了半個月工資拿下的紅酒,上班去了。
工作時,她套上一件輕薄的外套,高束起來的丸子頭,更顯身姿挺拔,雖沒有多麼複雜的造型,但整體氣質很是打眼。
這種打眼不是刹那的震驚四座,而是能夠引人想去細細品味她的身段體态,好奇她到底哪裡和别人不同,為什麼可以有着這麼優越的氣質。
但章夏卻屬于美而不自知,她隻覺得自己是得體的,恰到好處的,至少是不丢臉的。以至于也不會把大家的贊美當成真,覺得隻是同事之間的客套罷了。
這一天,越是接近下班,章夏就越忐忑,預感着最後的告别可以發生些什麼。
下班時,章夏自然地坐上王永剛的車,他自帶一種親和,臉上總挂着平和的笑,怡人舒适。
“王總監,靳總為什麼要跳槽啊?”章夏坐在座位後排問王永剛。
“靳總年輕,換個賽道很正常。”
“那新東家是做什麼的呀?”章夏問得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觸碰到什麼行業機密。
“做智能新能源家居的,一家新崛起的科技公司。他沒告訴你嗎?”
王永剛語氣輕松,他樂于撮合兩個人,畢竟章夏是他手中的牌,握住她,便可以握住了靳峰的人脈。
章夏若有所思:“他跟我說新公司更貼近他的理想…”
她清楚地記得他說過這樣的話。
王永剛也咀嚼着詞彙:“靳總說過讓每個家庭實現碳中和才是未來趨勢。他這個人不會看眼前利益,人家看的是十年後的發展…”
章夏默默地點着頭,對靳峰更加肅然起敬,有些人生來就是要引領行業發展的。
别墅坐落在山腰,王永剛盤繞了一段山路,把車停到别墅前:“到了,越鬧的場子越要選這種靜的地方。”
章夏提着紅酒,跟着王永剛,開門的那一刻,仿佛跌進了喧嚣的舞池,進到了夜店一樣。很難想象這種場面與一向寡言少語的靳峰有關。
王永剛眼尖沖靳峰擺擺手,音樂正好播完,人們又紛紛散去。
章夏站在散去的人群中,卓越的氣質引來衆人的側目,依稀聽見有人議論:“這姑娘是誰啊?”
靳峰朝王永剛走過來,頭發順在額前,穿着寬松的潮牌,遠看像個青春感十足的少年,近看還是一如既往地清冷。
“靳總好。”章夏微微地鞠了一躬。
靳峰隻“嗯”了一聲,心裡又煩了一下,像條件反射一樣,看到她這樣客氣,他就煩,煩得他懶得正眼看她。
章夏把紅酒遞給靳峰,姿态繼續客套:“給您的送行酒,祝您在新東家大展宏圖。”
“嗯。”靳峰接過紅酒随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直接走了,心裡介意着她的客氣模樣。
他不喜歡,可她又改不掉。
章夏看到靳峰愛搭不理的神态,以為他不喜歡自己來,便更加蹑手蹑腳,看着王永剛自如地坐下和其他人攀談,自己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看着一個個陌生的面孔,覺得自己與整個環境格格不入,既然已經表達了謝意,不如直接走了算了。
“馬天尼喝不喝?”一個倒錐形杯子映入眼簾,章夏擡頭一看是又一張倒錐形的臉貼了過來。
他是酒吧老闆,章夏記得他叫顧林威,那天在酒吧,章夏好生感慨過他的外表,覺得他的臉像過于自然的整容臉,因為正常人不會長成這個樣子,沒有一絲粗礦的痕迹,過于精緻。
她遲疑着接過這杯綠色的叫馬天尼的雞尾酒,禮貌地說着:“謝謝。”
顧林威看姑娘有些拘謹,故意開起玩笑:“上次打碎的花瓶是我花兩千塊錢買的,可靳峰就是不賠我。”
章夏睜着不知所措的眼睛:“那…我賠!”
顧林威很久沒見過這樣單純素淨的女孩了,一下覺得她特别可愛,打趣着:“你賠啥?”
“錢啊!”
“錢我不要,陪我喝一杯吧。”顧林威的笑帶着一種跳脫的撒嬌,讓人很難拒絕他的好意。
兩人移步到客廳的沙發裡。
顧林威也捧着一杯雞尾酒,盯着章夏:“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章夏,文章的章,夏天的夏。”章夏的模樣很乖,字字清晰。
“小章夏可以放松一些,來這就是玩的。”顧林威說,并耐心地給章夏指着:“那邊有台球,有遊戲機,整點有DJ打碟,那邊有自助餐,一會兒還會有大蛋糕。”
顧林威像個家長在耐心哄小孩一樣,聲音溫和,能夠安撫章夏緊繃的情緒。
“主要是,我不認識大家…”章夏尴尬地笑了笑。
“我也有一半的人不認識,靳峰喜歡熱鬧,大夥兒就都來搞氣氛,所以來了這麼多人。”顧林威說。
“靳總喜歡熱鬧?”章夏有些詫異。
“是啊,别被他外表騙了,他特别喜歡搞派對。”
章夏突然對靳峰有了更深的了解,這樣看來,主張打架确實應該是他的風格。
這時主持人出場,身旁樹着一個巨型蛋糕,人們紛紛聚攏過來。顧林威站在章夏旁邊說:“你看靳峰那張死臉,不會笑的。”
章夏噗嗤笑了,一下覺得顧林威像閨蜜一樣八婆,完全沒有距離感,便遮着嘴側過身問他:“你确定靳峰愛熱鬧?”
顧林威微微低頭,沖着章夏耳朵輕聲說:“靳峰頂着一張厭世臉,卻到處湊熱鬧,哪裡有熱鬧哪裡就有他。”
“這麼反差?”章夏瞪大眼睛,仿佛像聽到了什麼驚天八卦。
顧林威點點頭,抿嘴笑着。
主持人開場,帶着大家一起祝靳峰前程似錦,靳峰傻傻地站在中間,給大家切蛋糕,過于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