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義瑭看南淙驚訝又略帶不相信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不屑道:“現在都什麼年代了,網絡授課不知道嗎?學道心誠為上,身處道觀隻是摒除外界幹擾、減少雜念的手段,非得住進來才能好好學,這樣的徒弟我能收嗎?”
南淙:“佩服佩服。”
“來,看着點,前面就是我們供祖師爺的大殿,帶你們進去瞧瞧……”
甯玉淞一路上沒說什麼話,卻不停地打量着周圍環境,不知怎的,和清觀有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難道他在入地府之前也算個道士嗎?
他想到自己不能說很好、隻能說不太行的道術水平,默默地把猜測改成了“還沒入門的學徒”。
參觀過三清殿,程義瑭帶着他們到後院練武的場地,順便來視察練功情況。
一來就看到譚風在挨李如楷的訓。
“下盤不穩,再練。”李如楷一改儒雅氣質,嚴厲地糾正了譚風出劍時的步态,手裡還拿着根木棍,看上去随時都要敲打。
譚風望見師父來了,連忙投去救命的眼神,程義瑭隻是看着,等他使完一套劍法,李如楷訓完了,才上前出聲。
李如楷行禮:“師父。”
譚風不敢去揉被打疼的小腿,連忙跟着行禮:“師父好。”
“譚風啊,你師兄說的對,你武術根基尚淺,身體素質不夠,這樣是不行的。”程義瑭語氣一變,呵斥道,“不要以為自己的雷法有多麼好了就驕傲自滿!邪祟會給你安安穩穩開壇做法請雷嗎!召雷不中,你又當如何?妖邪近身,難道連自己一起劈嗎?”
譚風臉一紅,立正挨罵。
程義瑭很滿意,滿意自己及時掐滅了徒弟自大的苗頭,轉而和緩道:“不過我剛才看了,你的劍法隻缺練習,力度不到位是身體不夠強韌,招式倒是熟練,你日後先練體能,我會讓如楷盯着你的,他比較有經驗。”
李如楷微微一笑:“沒問題,師父,我會給小師弟量身定制一套訓練計劃的。”
譚風隻敢在内心流淚,他是看過李如楷給其他人制定的計劃表的,那叫一個分秒必争,每個人練過無不哀嚎,晚上倒頭就睡。
就算這樣,他也隻能接受安排。
“多謝師父,多謝師兄。”
“嗯,很好。”老道長對李如楷說,“這兩位今天來做客,你練一遍咱們和清觀祖傳的劍法,正好為師也很久沒有考校你了。”
李如楷自信滿滿,接過譚風手裡的木劍,擺好架勢,吐納氣息,待心平靜下來,才開始舞劍。
和清觀祖傳的劍譜有個很普通的名字:《清風明月》,不過畢竟是祖傳的,曆經數代改進,臻至完美,是一套進退有度、張弛有道、主張平和與順其自然的劍法,亮點是借力打力、順勢而為。
南淙不會用劍,他長這麼大,就沒學過别的兵器,堅信天然的才是最好的,絕不是自己懶得學,他這麼聰明的狐狸精,學什麼學不會呢?
因此他沒有發表什麼看法。
甯玉淞反倒主動誇贊:“令徒劍法高超,技藝純熟,看得出既有天賦又努力。”
“哦?小友也懂劍法?”程義瑭本身也是練劍的,難免好奇特處局的劍客是什麼水平。
“隻是略懂。”甯玉淞謙虛道,“看得出這套劍法不主攻伐,對手一旦陷入節奏,發力便如圖泥牛入海,再有殺氣,也會消融在清風明月一樣朗和的劍式中,我看出的僅此而已。”
李如楷笑着走過來:“師父,這位甯道友身手不凡,可别真信了他的謙詞,我都不太能與那蜘蛛妖怪過招,他倒好,壓着打。”
甯玉淞認真道:“這套劍法對人尚可,對妖魔精怪一類不太行,因為人的氣力與反應速度很難相拼抗衡,遑論讓對方陷入自己的節奏,再者碰上體型大的,手腳多的,一把劍很難照顧四面八方,所以并非你實力弱,其實是招式不能對應。”
程義瑭不知道他的造詣,此時有些驚訝:“甯道友師承何處?”
甯玉淞自己也不知道,他用劍的本事仿佛與生俱來,但自從在地府睜眼,前塵往事盡數忘卻,劍術全憑本能,剛才那些見地也是自然想到的,所以當下也隻能說:“我不方便說,道長莫怪。”
“無事。”程義瑭理解有些世外高人的小怪癖,“算算時間,姜逸那邊應該快好了,我們回去吧,下次再來,帶你們去看廚房和文昌殿。”
走之前,他吩咐李如楷和譚風:“去廚房那裡包幾樣點心,拿兩罐鹹菜,到門口候着。”
原路返回的途中,南淙和甯玉淞說悄悄話:“道觀裡腌的鹹菜,會不會成精啊?”
甯玉淞謹慎考慮後回答:“應該不會,一般經過調味的食物不會成精。”
“那供奉的瓜果蔬菜呢?那些素餅素餃子素包子呢?”
“至少我從未見過素餅精、素餃子精和素包子精。”
程義瑭假裝自己沒聽見這倆人在聊什麼冒犯祖師爺的内容,帶着兩人往回走,他估算的時間很準,剛回到殿前,姜逸就打開殿門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