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着發髻的女人是擔任電影制片的雨宮茉莉,她話音剛落,隻見毛利小五郎伸手精準指向了她。
“那麼兇手一定就是你了!你借着電視聲音的掩蓋,借口來打電話,偷偷下手捅死了他!”
“怎麼可能是我!”雨宮茉莉反應激烈,緊繃着表情,眼神似乎飄了一下,不知道看向了誰,“要說嫌疑最大的,絕對是闆東先生吧!他也進過茶室,出來的時候還一臉驚慌,額頭上全是冷汗!犯人肯定是他!”
雨宮茉莉一口攀咬上了闆東孝明。對方本就飄忽亂跑的眼神更加慌亂了,勉強做出的鎮定樣子頓時破功。
“不是我!才不是我!我是去上衛生間的,要從茶室這裡經過、穿過過道到另一邊。我隻是往新島先生那邊看了一眼,就看到他沙發下面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滴。我很奇怪,就、就走近去看了一眼,發現那是血!然後我又看到毛毯上面有個拱起的弧度……那個時候他肯定已經死了。”
毛利小五郎随即問道:“那你是最先發現屍體的人咯?”
闆東孝明從兜裡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沒有,我被吓壞了,立馬就跑了出來。”
“如果你不是兇手,為什麼不敢告訴大家!還慌裡慌張的,兇手一定是你!”
“我想那是有原因的——”
有道聲音插了進來,說話的是擔任電影出品人的乙川宏明:“我們幾個都是老朋友了,但闆東先生作為副導演,和我們都不太熟。他是另一個知名導演推薦過來的,想要在我們劇組積攢經驗。他和新島在商榷劇本改編過程中有過幾次争吵,和我們又不熟悉,他大概是害怕被我們一緻指認……”
闆東孝明眼神複雜,點了點頭,“确實是這樣。而且不止是我和雨宮女士,乙川先生和緒方先生都有進茶室吧。”
乙川宏明坦然道:“是,我是吃完點心之後到茶室另一邊的衛生間去洗手,順便上了下廁所。”
“乙川先生記得那個時候是幾點嗎?”柯南問道。
乙川宏明略覺異樣地看他兩眼,思考片刻後搖頭,“隻記得中間看的球賽很精彩,根本沒注意時間。”
“我的通話記錄還留着,我接電話那會兒是十點三十五分,因為球賽很膠着,我接完電話就回去看電視了,通話時長兩分鐘都不到。之後沒多久乙川就說要去上廁所,我想大概是十點四十分左右。” 雨宮茉莉道。
泷澤空環顧了一圈在場的人,輕微挪動腳步,仿佛想要從家具上面或者某個人的背後尋見些什麼東西似的,心不在焉。他灰色眼眸一忽兒瞥向樓道,一忽兒透過茶室陽台的玻璃窗飄向外面。
“那麼緒方先生是什麼時候進茶室的?”
“當時球賽中場休息,泷澤還沒到,我就到茶室的陽台張望了下——那邊陽台正對着來别墅的馬路,我想看看你快來了沒,還打電話給你,你也沒接。那是十一點多吧,我看看,十一點零八分。”
這位三十歲出頭的年輕導演劉海有些過于長了,渾身散發着藝術工作者的不羁氣息。柯南和白井由羅都對這人有點印象,算是混了個臉熟。他和泷澤空一起在波洛咖啡廳出現過多次,和毛利蘭商談拍電影的事。
被提到名字的泷澤空回過神,尴尬地笑笑,“……手機關機了。”
“闆東先生去上廁所的時候大概是幾點?”柯南問道。
“我不太記得了,從茶室一出來把我吓得什麼都忘了。應該是在十一點半吧。因為再之後就是雨宮女士說要問問泷澤先生為什麼還沒到,她去茶室打電話的時候發現新島先生不對勁,尖叫了一聲把我們都吸引過去了。”
“對,我本來也是準備去陽台望一望的,新島就在陽台前面這裡的落地窗下躺着,我無意中看了眼就發現……他好像死了。”雨宮茉莉露出了害怕的神情,緊繃的臉上眼神又飄忽了一下。
諸伏高明注意到一個關鍵點,“緒方先生到陽台的時候有注意到新島先生的異常嗎?他當時是什麼狀況?”
緒方大介苦惱地在衆人聚集的茶室裡走來走去,一次又一次模拟着自己當時進入陽台的情形,試圖回憶起什麼來,“……我不記得了。我當時一邊在想球賽真精彩,一邊在想泷澤怎麼還沒到,完全沒有關注躺在旁邊沙發上的新島。”
他頗感挫敗,肩膀垂了下去。
“新島先生有午睡的習慣嗎?這個點睡覺似乎也太早了。”柯南仔細看過屍體,再次插話道,“而且水果刀捅進去的時候他沒有掙紮,是不是有可能他被下藥了?”
“他是夜貓子作息,經常接近中午了才起床。不過因為今天原定是開機儀式,肯定要早起,所以會犯困吧。我和他關系不錯,所以對他的作息比較了解。”緒方大介回道。
“剛才我已經問過一輪了。因為新島先生喜歡喝酒,緒方先生特意帶了一瓶紅酒過來。緒方先生本人不喝酒,所以隻有新島先生喝了……”
“隻有新島先生喝了?”毛利小五郎覺得古怪,強調似的重複了一遍。
“是的,本來打算讓大家都嘗一嘗的,”緒方大介臉上的憂愁不似作假。他回憶了下當時的場景。
“但是我給乙川倒酒的時候,他剛好拿杯子過來,不小心把紅酒碰翻了。酒瓶一碎,紅酒就全灑地上了,外邊會客廳有一灘淺紅色的酒漬就是那樣來的。所以隻有新島喝了我帶來的紅酒。
“那個時候大家還沒到齊,新島是最早到的。我和乙川是一起開車來的,之後到的是闆東先生,再之後是雨宮前輩。我記得我們五個人聊了一會天,打開電視準備看球賽的時候新島才說想去睡一會兒。”
諸伏高明翻了翻記事本上剛才記錄的一些關鍵點,“闆東先生帶了玉石佛像過來,是準備在開機儀式上供奉用的。新島先生摸過那個佛像,之後又吃了不少雨宮女士帶來的點心。紅酒瓶碎片、佛像和點心都交給鑒定科檢驗了,不過……”
這隻是出于嚴謹,他不認為能檢驗出什麼來。點心是五個人都吃過的;緒方帶來的紅酒如果不是因為乙川意外打碎,也會是大家一起喝。在點心或者紅酒上動手腳,是無法針對新島一個人起作用的。佛像也是同理,如果上面有塗毒或者塗抹别的藥物,其他人在摸過佛像之後再吃點心也會有同樣作用,但隻有新島出現了犯困狀态,大概确實是因為熬夜又早起了吧。
關鍵是使用了水果刀的犯人……
柯南在心裡羅列着各人的疑點、作案時間,大緻有了初步的懷疑人選。這群人相互都是朋友,看得出來關系不錯,很可能隐瞞了不少事情,比如說非常關鍵的作案動機……目前的情況甚至有點可笑,隻有和他們不太熟的闆東孝明似乎有着作案動機,因為在改編劇本一事上有分歧,怒而将新島殺害,但他不太像是兇手。
就在這時,泷澤空悄悄走到了毛利蘭身邊,彎下腰附耳說道:“能跟我來一下嗎?”
毛利蘭雖然奇怪,但還是依言跟上他。柯南迅速閃過一個念頭,暗悄悄跟在後頭,他覺得泷澤空可能知道不少内情。
他們走出茶室,在過道中間往外延伸的一處露台停了下來。清泠泠的風從外面吹進,紮着低馬尾的畫家将手撐在露台欄杆上,灰色的眼眸低斂,正午的天光也照亮不了他神色中的落寞。
“泷澤先生想說什麼?”毛利蘭問他,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回:“我其實……已經知道兇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