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總别誤會,老厲不是打聽姑娘家的隐私。”潘潔滢用力撐住扶手,端正身子說,“如果有一個她心裡很重要的人,可以在拍攝結束後,輕易地把她拉出戲。另外,我感覺她抵觸激情戲,可能也與她男朋友有關。許老師是專業演員,當初接下這個角色,代表她接受拍激情戲,可能心理準備不足,有顧慮。”
會議室門被重重推開,身穿白色睡袍的謝辰澤站在門口,簡短地發出指令:“從明天起,劇組停工三天,讓她好好修養,不用擔心劇組損失,今後她的每一場吻戲和激情戲,我必須在場,否則不允許拍。就這樣,散會。”
“請問,您是?”不論再大的資方,厲峰有自己嚴格的标準和要求,不容他人挑釁,感受到對方強大的氣場,面色愠怒道。
“我是她家人,聽明白了嗎?”霸道的董事長,同樣不容他人挑釁。
“喲,小謝來啦!”羅萬全昏昏欲睡,聽到驚雷般的吼聲,渾身打個機靈,起身讓座,“來來來,坐下喝口茶。”
“不必。”門被重重地合上,留下一房間驚愕的表情。
“他到底是誰?”厲峰把疑惑的目光投向莊雪迎。
“他說了,是許老師家人,按他說的辦,劇組所有損失,由公司承擔。”莊雪迎合上雙眼,靠在椅背上,雙手揉按太陽穴。
“家人也不能這麼霸道,這是劇組,随便冒出個人指手畫腳,這戲還怎麼拍?”導演權威受到嚴重挑釁,厲峰震怒,在桌上重重一拍。
“小謝不是随便的人。”羅萬全在旁打圓場,“厲導,您消消氣,咱就按小謝說的辦,保管拍出你滿意的效果。”
潘潔滢拉住丈夫臂膀,把他拉回座位上。
“厲導,我就問你一句,還想不想拍,想不想拍好,想不想拍出你心目中的完美效果。”莊雪迎起身也朝會議桌上用力一拍,把面前一次性杯子晃倒,水順着桌沿滾下,打濕身上的白色雪紡連體褲。
“當然想。”厲峰别過頭去,雙手插胸。
“想就按小謝說的辦!”莊雪迎夾起記事本,奪門而出。
“老羅?這小謝到底什麼來頭?”厲峰問道。
“财神、福星、救世主,兄弟别多問,聽老哥一句勸,總之按小謝說的來,準沒錯。”羅萬全眨一眨眼。
“對,有小謝在,沒什麼不能解決的。”老孫在旁附和。
其他劇組主創也紛紛點頭,直到方才小謝出現,他們才真正感受到,沈卓與小謝的主次之分。
“都散了,這三天大夥好好休息,後面有得你們忙咯。”羅萬全揮揮手,大夥跟着他離開會議室。
偌大的會議室,隻剩厲峰和潘潔滢二人,相互對視,一臉茫然。
“老厲,别生氣,看看再說。”
潘潔滢看出來,小謝連投資人的面子都不給,在劇組擁有絕對權威,并深得人心,此人不簡單。可能他便是許暮芸口中所說的男朋友。若果真如此,那真是救星。
天蒙蒙亮,村裡熱鬧非凡,村民們放下手中活計,挨家挨戶派代表在村口排着整齊的長隊。數百名身穿景雲物流工作服的快遞員,在村裡進進出出,把一件件快遞,集中擺放在村口。
羅萬全坐在村口石碑上,記錄分發,對排隊領取的劇組成員和村民吆喝:“落地無葉空調扇七百三十五台,每戶一台,許老師家兩台。風冷立式冰櫃七百三十五台,每戶一台,許老師家兩台。新鮮牦牛肉每戶三斤,許老師家十五斤,哪位兄弟會分割,過來幫忙切一下。澳龍七百三十六隻,每戶一隻,許老師家三隻。東星斑七百三十六條,每戶一條,許老師家三條。增壓抽水泵一台,哦,這是許老師獨家專用。潛水服一套,這也是許老師獨家專用。咖啡機二十一台,劇組二十台,許老師家一台。花露水七百三十四瓶,每戶一瓶。雞蛋五十框,這玩意怎麼分,先擱着。吐司面包兩箱,許老師家專用。蠶絲空調被和四件套各七百三十五份,許老師家兩份。所有蔬菜水果暫存劇組。剩餘物資,都是許老師家的,來幾個人幫忙給她
送去,動作輕點,别吵醒她老人家睡覺。”
昨天夜裡,沈卓趕往西城,按謝辰澤囑咐,搜羅一應物資,一百多輛4.2米廂式貨車,排着長龍,停在修路路段,快遞員徒步兩公裡,拉着小闆車,螞蟻搬家似的,把物資運送進村。
“這些東西真是送俺們的?”一位大嬸不敢相信面前堆成小山的快遞箱子。
“大嬸放心,白送,不要錢。”羅萬全笑着揮揮手,“領完趕緊走,别擋路。”
“謝謝許老師,真是活菩薩喲!”大嬸雙手合十,擡頭望着天空碎碎念。
“大嬸,别拜了,再拜人都給你拜升仙咯,人家還想多活幾十年。别去打擾她,領完東西趕緊回家,該幹嘛幹嘛。”
當大半輩子生活制片,羅萬全這回算是長眼,手腳不夠用,話說得嘴角起皮,一個勁地猛灌礦泉水。
二十多名工人和數名身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趕來村子,在村委會和許暮芸的白色小屋旁,各支起一頂印有景雲醫療LOGO的白色帳篷。工人在地上敲敲打打,醫護人員搬運醫療器械和藥品。
另有一名工人坐在許暮芸住地前的空調箱子上,等候安裝指令。
除Haylie昨晚陪許暮芸睡覺,其餘三人忙活一夜,造就今日這番盛景。
兩天未合眼,謝辰澤躺在村口的大石頭上閉目養神。
“小老弟,這表還你,今早我去城裡當鋪問了,他們出500萬,吓死老哥我了,這東西太貴重,咱不能要。”昨晚載謝辰澤的光頭司機也在運輸隊列,趕巧碰到昨晚的乘客,遞上一支白利群。
謝辰澤接過香煙,問道:“煙還有嗎?”
“有,車裡還有半條,不是啥好煙,對不住。”光頭司機攏手遮風,替他點火。
“把你的煙和打火機留下,表拿走,我送出去的東西,沒有還回來的道理。”煙盒和打火機落在加拿大,精神和身體極度疲勞,眼下他最需要的是吸一口煙,舒緩焦慮情緒。
“這……這不太好吧,感情占你個大便宜,大家掙錢都不容易。”光頭司機撓撓頭,不好意思。
“沒事,把煙拿來。”謝辰澤重新躺下,惬意地吸煙,“還有,這表至少能當6000萬,别給诓了。”
若不是司機玩命飛車,争取到幾分鐘時間,或許再也見不到她,區區一塊表,算得了什麼。
“那……那……那謝謝大哥,我這就去拿。”
三個小時後,羅萬全還坐在石碑上發放物資,一位金發碧眼,西裝革履,拎白色手提箱的外籍男子過來詢問:“Excuse me, do you know how to get to Xu Muyin's house?”
“許暮芸死耗子,鼻塞得white帳篷。”羅萬全用中式英語,順帶手勢指向,為外籍男子指路。
“White tent?”外籍男子順着他的指引,指着村落裡一座剛架起的白色帳篷。
“耶耶耶!”羅萬全點頭回答。
“Thanks.”外籍男子道謝後,向白色帳篷走去。
“No thanks.”羅萬全抓幾下兩側僅有的幾束頭發,繼續分發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