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廳後,大家自覺地圍在圓桌邊,按照昨晚的順序入座。
“說起來,是不是少了一個人?”·秋杪指向自己右側的座位,那裡無人入座。它犀利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個人,有的人直直地瞪回去,也有人低着頭,不知是在心虛還是在想怎麼編瞎話。
如同昨夜的圓桌會議,庭小止又是第一個講話的。他受不了被當作嫌疑人,竭力為自己辯解,“淩晨時,我被一陣巨響吵醒,并且感覺樓道裡很亂,就起床查看了一下。開門後,發現有幾個人堵在樓梯口,匆匆忙忙的,都準備往一樓跑。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去1号房,打算叫醒钰食肴,和我一起下樓看看情況。”庭小止依舊記得當時的場景,“結果,我敲了半天門都沒有回應,門沒有鎖,推門進去,房間裡根本就沒有人。”
而後,直到現在,也沒有人知道钰食肴的蹤迹。
秋杪好奇那一聲巨響。
“現在回想起來,我認為應當是閣樓塌陷的聲音。”庭小止是這樣分析的。
住在6号房的術籌也點頭确認,它也是因為這個不尋常的動靜而驚醒,等起床查看時,發現大家早已彙集在宮殿側門,準備開門了。
而秋杪則是最後一個醒過來的,并且它是被強制喚醒的。
“是誰把我叫醒的?”秋杪隻記得額頭上的冰涼的忘川河水,知道這種喚醒方式的人,必定不簡單。
與秋杪坐在對角線的一個陌生面孔承認了自己的行徑。
“我叫泥洹。”它先自我介紹了一下,“我住在6号房,最先看到閣樓塌了,等其他人都陸陸續續趕來時,我發現唯獨少了你和钰食肴,就返回了宮殿。結果和庭小止說的一樣,1号房的钰食肴不見蹤影,而7号房的你還在昏迷。因為我怎麼都叫不醒你,最後從你的背包裡找到一瓶水,上面貼了特殊标簽,我猜,這應該就是你的救命水了。才試了一試。”
“也就是說,我被下藥了。”秋杪排列出被迷暈的所有可能性,宴會的飯菜、祝問彌的茶或者回到房間後喝的水。接着,秋杪又問,“其他人呢?在閣樓倒塌時,都在做什麼?”
住在4号房的星玥靈聳了聳肩,隻說自己是在睡覺,忽然就聽到響聲,随後出門查看,循着聲音發出的地方一直走出宮殿,剛一推開側門就看到了泥洹。
而住在5号房的祝問彌則坦白,自己确實徹夜未眠,但也隻是和秦犀照在房間裡讨論研究課題,直到聽到巨響才出門,并且還是跟在星玥靈後面,一起下樓的。
秋杪掃視一圈,不知誰真誰假,似乎都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因此,秋杪決定采取最常規的搜證模式,“各位,現在發生了命案,還失蹤了一個人,我們每一個人都逃脫不了嫌疑。現在,我們要搜查整個宮殿,包括每個人的房間,看看是否能找到線索。保險起見,我們七個人要一起搜查。”
聽到此話,除了術籌和泥洹,其他人都欲言又止;然而他們同樣也不願意因此被懷疑,隻好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偌大的宮殿因設施較少,倒也一目了然,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就搜查完畢。
衆多線索出現在二樓。宮殿二樓呈現為懸挂式的回字形結構,以樓梯口為對稱軸,兩側分别是4号房和公共空間;左右兩臂也各有三間客房,分别是1-3号房和5-7号房。
大家首先直奔左臂懸廊盡頭的房間,也就是钰食肴所在的1号房。盡管人已經消失不見,行囊卻還在房間中,裡面甚至搜查出了拆開了的迷藥。至此,秋杪基本可以鎖定給自己下藥的人,正是钰食肴。至于钰食肴的目的,秋杪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黃金正二十面不見了。
秋杪幾乎在一瞬間懂得:钰食肴是從吞金獸修煉成人的,到底還是鐘愛黃金,比那個一心想要彩虹盡頭的金子的庭小止更加貪婪。早在圓桌會議開始時,钰食肴就察覺到自己随身攜帶的黃金。但圓桌會議中人多眼雜,不方便動手,钰食肴便一直等到衆人陸續進入房間,趁着秋杪和祝問彌寒暄的時機,偷偷在秋杪房間裡的水中倒入迷藥,并最終順利潛入房間偷走黃金。
接着,他們找到了更加嚴重的疑點,将整個謎案都指向兇殺案:在公共空間的牆上發現了被子彈打中的痕迹,地毯上也出現了大量血迹。血液流出後因長時間氧化而發黑,卻仍舊呈流動狀,這不免讓秋杪想到,靈類的血液就是不會凝固的,可在場的靈類都沒有傷口,那這血迹很有可能來自燕客:燕客因中彈陷入昏迷,被兇手扔到了焚星爐中。
這個疑點很快就在接下來的搜證中被放大。
三樓的障眼術因燕客的死亡而解禁,衆人在三樓燕客的房間裡搜到了一把手/槍,初步觀察,槍口直徑與二樓公共區域留下的彈痕比較吻合。
秋杪握着槍,跟在衆人後面。其他人倒也不害怕會被誤擊,因為槍中并無子彈上膛;在燕客房間裡找到的隻是空槍,子彈也許是用完了,也許是被銷毀了,反正翻遍了整座宮殿也沒找到。
就在一陣陣摩挲期間,秋杪忽然在手/槍的握柄上摸到一個袖珍的圖案:圓形中嵌套這一個六角星。
太眼熟了,熟悉到秋杪一下就鎖定了目标。
衆人搜查一番,都疲憊不堪,回到一樓大廳後便直奔圓桌邊坐下,揉揉肩,按按太陽穴。隻有泥洹陪着秋杪繼續在宮殿周圍搜證,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連門口也沒放過。
檢查過大門後,泥洹回到大廳,向大家報告最新發現:在大門之外,地上有一層薄薄的雪,雪地上是野獸的腳印。
大廳裡即刻喧鬧起來,衆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也許昨晚正是這個野獸從樓上傳來巨響,驚擾得燕客立即結束圓桌會議;也正是這個野獸,攻擊了燕客後,從宮殿中逃之夭夭。大家對這個猜測很是推崇,以為這樣就可以消除自己身上的嫌疑了。
站在門口的秋杪,聽到大廳中的人催促它趕緊關上門,憎惡地回頭瞧了一眼,合上厚重的鐵門,孤身站在風雪之中,耳邊立馬清淨許多。可是它的心并未因此平靜,迷茫與憤怒充斥着渾身的每一個細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