涓埃完全不顧及秋杪的抵觸,“隻有完全沒有靈力的靈才能活下來,所以,燕客用星星填補天空中的裂縫,并且在靈界建造了極地宮殿,成為唯一的神明,負責管理天空中的星星。”
“神明?”對于這個稱謂,秋杪簡直羞恥得說不出口。
“就是不死不滅的靈類,燕客可以逃脫靈類死亡的命運。”涓埃照貓畫虎地解釋。
自從聽到這些話,那句話就盤旋的秋杪的腦海中:燕客成為了靈界的神。那個曾經與自己境遇同等糟糕的舊相識,如今已然飛升成神。并且從一定角度上說,這是熬的時間足夠長、足夠堅韌而得到的嘉獎。
秋杪錯愕異常,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就是人家應得的結果。
涓埃細緻地觀察着秋杪的一舉一動,“按照我的理解,聽到同伴沒有死,反而過得還不錯時,人們總是會為同伴感到高興的。”
秋杪反問道:“我這樣子不像是高興嗎?”
“你很痛苦。”涓埃因此而費解。
沉默許久後,秋杪喃喃自語,“現在回想起來,那個時候決定是否離開靈界,還真是命運的交叉口。如果我也留下來了,那麼現在......”它不由得感受到生活的玄妙,以往它覺得蠻幹可以克服一切難題,這種想法都被橫沖直撞的機遇與錯失打散到七零八落。
涓埃接着說:“我見到燕客的時候,它被困在極地宮殿裡。當初是燕客選擇留在靈界,最後它發現自己竟然無法脫離這個地方。作為靈界的神,燕客被永恒地困在宮殿裡,隻有别人可以進去,它卻不能離開半步,沒有任何榮譽與特權。哈,真是孤獨。”
“所以,你還覺得這條路是正确的嗎?也許你羨慕的那條路,隻不過是被自己過度美化了。”涓埃的話第一次如此不悅耳。
秋杪一言不發地怒視着涓埃,罵人的話已經從眼睛裡說出:涓埃既是在譏笑永遠被困在極地的燕客,也是在嘲諷自己的羨慕之心。
“靈界的神明,是可以直接承接空間意志的靈。”秋杪曾經在被禁的操作手冊分冊中看到過“神明”這個禁詞。靈界對空間意志的解釋,和人類對造物主的解釋差不多,是傳說中創造這個空間和空間中一切生命的神秘力量。
涓埃看起來像是信教的人類,它反問:“你覺得空間意志隻是傳說嗎?”
秋杪無所謂地擺擺手,“如果有證據,我願意相信。”
“然後臣服于它?”
“然後主宰它。”
涓埃被這句話吓得不輕,趕緊在心中替秋杪悔過。
“難道燕客也是這麼想的嗎?”涓埃裝作漫不經心地問,莫名其妙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圓滾滾的橙子,遞給秋杪,又被秋杪粗魯地塞了回來。
早已不願再聽到燕客這個名字的秋杪,此時終于厭煩了涓埃的咄咄逼人,大聲地喊出來:“我不喜歡吃橙子!”
涓埃表現得比任何時候都要驚訝,“可是你每次都吃得很開心。” 涓埃以為秋杪很喜歡吃橙子:上一次它就捕捉到了秋杪狼吞虎咽的畫面。于是随後的每一天,涓埃都會特意在秋杪桌子上放一些橙子。
“原來是你給的?我說房間裡怎麼什麼時候都會有橙子。以後不要再買了。”秋杪突然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轉身離開,徒留涓埃拿着橙子不知所措。
“别跟着我!”這是秋杪留給涓埃的最後一句話。
涓埃腦中轉不過彎兒,它知道秋杪不僅僅是因為自己擅自買了橙子而生氣,秋杪更多地還是在為燕客的事情氣憤。可是這些陡然升起的負面情緒,真的很莫名其妙,這又有什麼好生氣的呢?這才是涓埃搞不懂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秋杪就這樣把它扔在荒郊野嶺,涓埃才是應該生氣的那個吧。
另一端的秋杪,直到遠遠地把涓埃甩下後,才平複了一些情緒。
它已經很久無法感知到情緒的波動了:遇到應該快樂的事笑不出來,遇到應該難過的事也哭不出來。日子得過且過,每天都平平淡淡的,秋杪卻隻覺得累。
直到秋杪被迫知曉了燕客的事:一開始隻覺得詫異,而後便是憤怒,一種強烈的嫉妒、不忿攻擊着它的心緒。它的心久違地為了什麼而劇烈跳動着。是的,因為嫉妒,秋杪變得瘋狂,而終于再一次擁有了尋常人的情感。
都隻是因為嫉妒。
想通這些,秋杪的眉頭舒展開來,甚至忘記了自己剛才對涓埃發過那樣一通無名火。如果此時,在返回住所的途中,涓埃碰到了秋杪,發現此刻的它是這樣平和、寬厚,一定會覺得剛才發火的是其他人假扮的秋杪;畢竟沒有哪個人的情緒會在短時間内如此多變。
秋杪哼着小曲兒,臨時改變路線,通向等候大廳,随便接了個散活,兩天内就能完成的任務,順便賺筆報酬。
幾天後,秋杪難得睡了個好覺,卻被一陣敲門聲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