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淮妴轉身,甩袖道:“帶路,我要去看看,你們許家男人是多麼多情,引得那麼多女子喜歡。”
這是要去看其它家妓侍奴的意思,兩個男人對視一眼,許溥朝一個護衛看了看,那護衛留下,待一行人離開後,迅速去通知幾個家中還有不服管的家妓的家主。
眼下才過了年,正月裡,主子們晚上去花天酒地,白日裡大都在家。
許溥這邊,倒是按照位置,老老實實帶路了,不敢繞遠引郡主生疑,就近去了自己隔壁宅中。
在此處,孟淮妴沒有發現如葉軟那樣眼含期待的目光。
那是一種,于困境中看到大官後,期待自己能得救的目光。
但是沒有。
用過午膳之後,又一連去了幾處宅子,都沒有看到那樣的目光。
反倒發現有十個家妓看她的眼神,是一種悲哀中帶着恨意與輕蔑的情緒。
似乎在悲哀自己的命運,覺得等來的大官,原來是和許家沆瀣一氣、也是不可信的人。
看來,宅中主人在她到來之前,已經做好了準備。
反向收獲,也是收獲。
孟淮妴記下十人,想着以後暗中接觸。
做戲到将要日落,孟淮妴揉揉眉心,表現出一些疲憊,伸伸胳膊,很是失望道:“許家這麼多人,個個都太守規矩,風平浪靜的,沒意思!還不如出去一趟就能殺幾個人來得痛快!”
“許溥,你許家有沒有該殺的,送過來。”
看她有些發愁急切,像是手癢的樣子,許溥恍然,原來郡主辦案,是為了殺人啊。他忙道:“宅中是有幾個犯了錯的,草民這就讓人送來。”
葉軟皺眉,看着郡主,有些懷疑她是不是好官了。
柳枝也盯着她,但并未洩露自己的情緒。
孟淮妴神色一肅,問:“犯了何錯?”
許溥隻能現編:“有偷竊的、打人的、欺上瞞下的……”
孟淮妴打斷他:“都不是要命的事,許溥,你送這些人來,是覺得本郡主喜歡草菅人命?”
言語中又有殺意。
許溥低頭,心道難道你不喜歡草菅人命?面上卻認錯:“不敢不敢,是,是草民愚笨,不懂律法,還以為這些是死罪。”
見郡主神色一凜,他忙補充,“噢,草民沒什麼手段,平日裡都是輕輕放過,不曾把這些做錯事的下人送官,這才把他們的膽子越養越肥了。”
對此,孟淮妴點評道:“身為一個家主,如此無能。”她甩袖離去,“罷了,明日起,我親自出門找案子。”
許溥行禮,朗聲道:“恭送郡主。眼下才初九,衙門都沒開印呢,您就開始辦差,有您這樣朝乾夕惕的綏勻郡主,真是百姓之幸啊!”
這樣的言語,雖然是奉承,但孟淮妴十分坦然地接受着。因為,隻有當過無權無勢的百姓,才會知道,有一個會為民除惡的大官,是多麼地幸運。盡管,她的行為完全背離了“程序正義”。
許自延則是追上去,道:“郡主大人,可否讓草民跟随?”
他意氣風發,想要抓住機會,大展拳腳。
孟淮妴明日要到外頭看看,除了是為做戲做全套,以免顯得她今日針對性調查許家外,也是真的要做分内之事。
因此,她是厭惡有閑雜人等跟随的。
可轉念一想,左右是要帶着葉軟和柳枝的,多他一個不多,遂答應下來。
許自延真誠道謝。
他仿佛看到了一條青雲路鋪在面前,在邁步之前,他要從小事開始,在百姓面前積累好名聲,在郡主面前積極表現。往後退一步而言,即便是與郡主不能有私情,出于愛才之心,郡主也能把他帶在身邊。
許溥這邊,則是對護衛問道:“她們怎的不稱病,是如何這麼乖的?”
是指那幾個脾氣很硬的家妓。
護衛回道:“老太爺讓人在她們院前演一出戲,由幾個下人議論郡主,說‘郡主才去了十九老爺家中,遇到一家妓撲上來,那家妓才喊了一個求字,就被郡主一腳踹開,命令十九老爺直接打死了’。”
“沒了?”許溥看着他,“就這些?”
護衛答:“老太爺說是夠了,餘下的,她們自己會想。”
依結果看來,她們果然是沒把郡主往好處想。
晚上,許溥去老太爺面前,一臉敬服道:“……父親真乃是大智慧,兒子還有得學呢!”
老太爺見許溥在外昂首挺胸,對自己俯首彎腰,這樣誠心誠意的敬服,讓他心中很是滿足,眉眼都笑開了。
許溥趁機請求道:“父親,兒子可否借許一一用?”
“你小子,原來在這等着我呢!”
老太爺瞪他一眼,卻也不真的生氣,擺擺手,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