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東西丢了,意味着在補給方面,從『沒打過這麼充裕的仗』驟降為『隻能靠喝西北風過活』。
“有沒有可能存在可以在這座山上獲得補給的可能性?”和歌月有些急躁,即使人類的身份與他隔了數十段冬去春來的輪回,他也明白,鬼不會死于饑餓,但人會。
吉田筱搖着頭,否定了和歌月的看法 。
“這座山樹木茂密,水源不成問題。但喬木居多,樹冠遮住了絕大部分的陽光,導緻灌木和草本植物的生長狀況似乎并不好。加上種類較為單一,以及鬼似乎也會攻擊其他動物的習性來看,我并不覺得就地獲取食物可行。”
“而且我現在對我下意識在戰鬥中把包裹丢在哪裡了,沒有一點印象。”
吉田筱拍了拍身上的草葉,從思考中站起身,離開剛才這場詭異的獨角戲。
但她顯得有些過于冷靜了。
給人一種這人絕對有底牌的感覺。
畢竟誰會冷靜嚴謹地分析自己劣勢的處境隻是為了得出要完蛋了的結果呢。
和歌月覺得。
不過馬上,吉田筱便用着極為平靜的語氣宣告着:
“我們完蛋了,百分之百。”
這一定是一個玩笑。
如果她轉過頭時的表情不是一臉煞白就好了。
平靜之下,有一人一鬼在無聲的崩潰。
幾片枯葉打着悲涼的旋兒落了地。
和歌月突然覺得自己的未來一眼看得到頭。
什麼叫幫吉田筱活到最後,她活到二十五都難。
*
【地點:藤襲山東側 時間:最終試煉第四日下午■■時■■分】
“今天的一餐是——西北風中帶來略顯幹燥的灰塵氣息以及草地曬了太陽的味道。”
吉田筱餓的有些麻木了,倒不如說她習慣了饑餓的伴随感,所以感覺意外的還算不錯。比如,她現在覺得草吃起來可能不錯。
而她自己說話時,卻感覺自己的聲音在耳朵裡席卷起鋸齒狀的耳鳴,瘋狂割裂着自己的神經。
“在沒有食物的情況下,我能撐多久?七天?不過那很可能是能夠保持體力的情況下。五天?四天?”
吉田筱每一個問句都是在給自己倒數,她盡可能的把自己從意外遭遇者的視角往上拉,企圖讓自己從高維度的地方更加冷靜的判定這場劣勢的棋局。
但她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這種劣勢局都能夠翻盤的話,命運的偏愛該是怎樣的神之一手。
大概和天才被偏愛的程度差不多。
不過話雖如此,日漸西斜,吉田筱并沒有餓傻了,她現在移動速度不免減慢,所以決定早些出發,立刻動身前往藤襲山西側,争取曬到最後一秒的陽光。
“要是能夠變異成可以進行光合作用就好了。”她一邊吐槽一邊安排着接下來的行程,路上還要順便去已經探查過的水源補充水分,畢竟她也不敢斷定低血糖和缺水究竟哪一個先來臨。
……雖然可能就是喝水導緻低血糖也說不定。
四周的樹木簡直一個樣子,中下段是豎直的,沒有旁支的直指着天;然後一齊到達一個高度後,又默契的像傘一樣散開,導緻她一開始并不太能辨别方向。
不過為了能找到好心人救助自己,她每天上午都身處太陽最先照到的東側山坡,這裡幾乎是所有存活的人首選的目的地。
雖說被鬼追擊時路線是不可控且在不斷變換的,但由于她刻意地控制,她大體上是在同一等高線上移動,不會因為爬山消耗太多體力,路線也相對的短。
照這麼來說,她每次都算來得早的。
怎麼還是半個人影也碰不到?
這不應該!!
“為什麼還是等不到人和我彙合!”
出發前,吉田筱一邊痛斥着命運的不公,一邊痛斥着開始覺得樹皮是不是也能吃的自己。
在她腦海裡一直沉默不語的和歌月正捂着額頭自閉。
他發現吉田筱的運氣實在邪門,現在半個人影都遇不到,甚至除了上次蛇鬼那次,沒遇到任何其他人活動過的痕迹。
那麼隻有兩種可能:要麼是運氣太差,要麼就是人員早就已經減員到一個可怕的數字了。
“要不想想你自己的原因吧,比如,你的運氣?”
吉田筱本不願意承認,隻不過這一次,她隻好義無反顧地讓自己的運氣背下這口大鍋:
“真晦氣!”
如果運氣是守恒的,那麼極端的差往往就會帶來極端的好。
*
水聲漸漸近了。
這說明,吉田筱到達了每天三點一線的第二點。她在河邊蹲下,捧起水,對着眼前的溪流發呆。她現在餓得發慌,五感也退化的厲害,隻有混沌的腦子開始止不住的遐想。
吉田筱非常希望自己能遇到推測中的某些極端情況。
比如——能連續砍完整座山上的鬼的超級賽亞人隊友。
或者,包裹自己長腿跑到她面前。
不過,這種逆風翻盤,她隻能想到森内俊之和羽生善治那場以0:3開頭最後卻以4:3結尾的龍王戰了。
她撐了這麼久,有拖到被幸運女神注視而出現隐秘的取勝之道的時候嗎?
等到捧在手心的水從指縫中漏完的時候,腦海中的那隻蛾子鬼開始拼命叫喚起來。
她聽不太清,于是,吉田筱茫然地擡頭。
剛好在目能所及的溪邊遠處,有兩個人,一位似乎剛蹲下,正準備取水,而另一位正從另一個方向飛快地向自己跑來,手裡舉着的東西正是她朝思暮想的包裹。
幸運女神為她降下了一瞥!
不,是兩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