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個意思,許妙愉恍然大悟,心裡忽然有些後怕,看起來,梅夫人想見景珩一面,目的就是為了這些内情。
不過看樣子,梅夫人的打算注定落空,景珩似乎早就知道其中的内情了。
“是什麼?”
“真想知道?”
理智告訴她,自己不應該太過好奇,可是既然自己已經身陷漩渦之中,不搞個清楚,隻會讓她更加擔心。
她重重地點了點頭。
景珩看向站在一旁豎着耳朵凝神聽着的紫蘇,許妙愉心領神會,命令道:“紫蘇,去門口等我。”
紫蘇面露不願,但又不敢忤逆,隻好慢慢往門口挪動,邊走邊說:“小姐,要是有什麼事情,你就大聲叫奴婢。”
許妙愉失笑,眉眼彎彎,“行了,放心。”
笑完,她回過頭去繼續看着景珩,正好發現他不自在地轉過頭去,神情似乎有點兒慌張,許妙愉美眸一亮,不禁問道:“你剛剛在偷看我嗎?”
景珩抿唇否認,“不是。”
許妙愉笑道:“那你躲什麼?”
景珩不說話了,許妙愉悄悄靠近他,狡黠的笑顔太過耀眼,景珩視線落在她小巧殷紅的耳垂上,然後看向她的眼睛,四目相對,其中仿佛有什麼再也壓抑不住。
“你的笑容很好看。”
景珩脫口而出,說完,俊臉上立刻顯露出懊悔的情緒來。
再看許妙愉,這一句也完全出乎她的意料,驚訝之下,她完全愣住了,然後才慢慢感覺到熱意上湧,雙頰燦若朝霞。
許妙愉眼神慌亂,左閃右躲,不久又覺得自己的反應會叫人看笑話,假裝調侃道:“難道我不笑時就不好看了嗎?”
“不是。”景珩否認得很快,快得讓人覺得狼狽。
許妙愉臉更紅了,他們都意識到不能再這麼下去,于是景珩立刻又道:“該說正事了。”
許妙愉立刻點頭表示贊同。
既然說到正事,氣氛一瞬間又冷了下來,隻是這份冷意反而讓兩人更加自在。
景珩沒有直接從十一年前的事情開始說,而是說起了許妙愉回到靈泉鎮那一晚。
許妙愉對當時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唯一記得的是,那時的街道上行人稀疏,氣氛壓抑,仿佛陰影中有人在窺伺。
許望清走之前,對莊子裡的護衛耳提面命,讓他們确保許妙愉的安全,不過後來始終風平浪靜,許妙愉都快忘了還有此事了。
而按照景珩的說法,那晚她的感覺不是錯覺,因為——
景珩冷笑了聲,“盧嘯雲他們離開蘭若寺後,還是舍不得就這麼放棄,跑到了靈泉鎮,想在靈泉鎮上伺機而動,那晚就是他們在暗中看着。”
許妙愉一點就透,“莫非,盧嘯雲和梅夫人搭上了線,所以梅夫人才會通過我來找你?”
景珩贊同地看着她。
但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是,盧嘯雲他們的目标不是吳王嗎,十一年前,吳王才十歲左右吧,梅夫人應該和他沒有恩怨?”
景珩引導她:“盧嘯雲隻是為給兄長報仇才針對吳王,他們最初的目的是——”
不需要他将話說完,許妙愉已經猜到了那個可怕的可能性,她的臉色有些白,“我可以理解盧嘯雲的目标是那一位,可是和梅夫人有什麼關系嗎?”
景珩歎息道:“這就跟梅夫人隐藏的内情有關了,在大多數人眼中,彭城王是被潘起林陷害緻死,那一位隻是被潘起林蒙蔽。但事實上,彭城王當時在民間威望極高,甚至有一種聲音說,彭城王會是下一任皇帝。那一位再喜歡彭城王,又怎麼可能會讓一個非自己親子的人接任呢。”
許妙愉駭然,“你的意思是,陛下知道彭城王是被冤枉的,彭城王之死,是他默許甚至一手造成的?”
景珩颔首,繼續說道:“不僅如此,潘起林的許多禍亂朝堂的行為,都是他授意的。潘起林沒有什麼才幹,當上宰相之職,全憑他的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四個字被他刻意加重了語氣,景珩的眼眸中仿佛有什麼情緒在流動,是憤怒,還是輕蔑,許妙愉分不清,她的心情也很複雜。
她自然早知道建興帝剛愎自用又無容人之量,可當年被潘起林所害死的不乏棟梁之才,若是建興帝授意,這般自毀長城,也實在令人心驚。
“你是怎麼知道的?”許妙愉忍不住問道。
“抱歉,我不能說,但這就是事實。”景珩漠然看着天邊的烏雲,冷靜道,“我不知道盧嘯雲對梅夫人說了什麼,但她大概将我當成了可以共謀大事的人選。因為那個害死我父親的人,在他做出這樣的事情之前,他也隻是個無辜家破人亡的可憐人,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另一個高高在上的幕後之人。”
許妙愉輕咬下唇,說到和他切身相關的事情,他表現得過于冷靜了,如果自己的話,不論是對那個兇手還是幕後之人,一定會非常憤怒吧。
反常的反應反而更讓人擔憂,許妙愉不會在此刻再去質疑真假,她很想握住他的手,但身體卻僵住,紛雜的思緒在心中萦繞。
這時,景珩問了她一個問題:“那天在蘭若寺,你不贊同盧嘯雲他們在端州的所作所為,你認為他們應該怎麼做呢?”
許妙愉擡眸,慌亂在眼眸中一閃而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