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總是面臨生死離别的地方。
少女安靜地睡在在病床上。她的臉色略白,但并不病态。
她家裡應該是不缺錢的,剛剛送來時做了很多檢查,明明沒有什麼的情況,卻始終無法蘇醒。
負責的護理知道,還有一個女生也是這樣的情況。
不過,她今天轉院了。
五條悟打着哈欠,靠在牆邊不自控地低垂着腦袋,醫院忙忙碌碌的人潮從身旁走過。
搞得好像沒有防備似的,不知不覺地淺眠着。這種鶴立的站姿,也難得能睡得半夢半醒。
“時間差不多了悟。”夏油傑看看頭頂的表,出聲提醒。
被他叫的人停止小雞啄米,終于拉直身體,立刻精神抖擻地伸了個懶腰,
“接孩子不必這麼卡點吧。”
這兩人昨天“拜訪”了禦三家…準确來說是兩家。悟說五條家已經表明支持自己的行動了。
于是,在兩位家主和一衆反對、不滿之間淺淺地用最簡單樸素的物理解法稍微溝通一下。在收割了第三個不滿意的人頭之後,終于得到了認可。
也因為伏黑惠來自禅院家的特殊性,五條悟決定順便今天接他過來,叮囑一聲。
“去吧去吧。”夏油傑抿下桌邊的白水,靠在沙發邊擺擺手。
五條悟走出半步,然後轉頭。
“傑不跟着我嗎?”
夏油傑看了看尚在布置的房間,人來人往的醫護。
本想着留一個人看着,思索再三,沒有拒絕:
“好。”
*
夕陽的餘晖将牆角的影子拉得斜長。
五條悟抖摟着身體,在橙紅的光幕下散出着發白的熱氣。
伏黑惠踏出校門,立馬捕捉到與衆不同的身影。
五條悟很高,在富放學時間一衆還沒有完全發育的初中生裡堪稱鶴立雞群。
長得高、身材好、棱角分明,氣質斐然。
哪怕隻是站在了接孩子的最後一角,也是那樣的顯眼。
于是伏黑惠拉了拉衣服,熟悉地走過去。
男人也看見了他,人來人往中,揚着笑容高舉的右手在冷氣裡張牙舞爪地晃動。
比初中生還活潑。
“這裡這裡!”
見他看見,五條悟沒有原地等待。
反而仗着超顯眼的發色和身材在人群裡穿梭。五條悟個性亮眼,穿得也就像鮮明的旗幟,七拐八拐地繞到人少一點點的小巷。
那裡有等他的人。
伏黑惠一路跟随,海膽頭下一張青澀的面無表情的臉,一面走一面打量。
五條老師一切正常,看起來開心。
而在路口等他的,應該就是夏油傑了。
伏黑惠在居高不下的通緝上見過,這位老師的摯友。
五條悟很少談這件事。而自己也并非傻到會問。
不過無所謂了。
前段時間通緝上的照片由一個變成了兩個。
聽說老師還特意發了新的照片鼓動他們把夏油傑的也換成與之相配的近照。
當然,現在…連這個通緝都取消了。
伏黑惠情緒穩定地看了看五條悟,又看向這是一個渾身帶着笑的男人。舉止親和,目光包容含笑,身邊都帶着一陣淡淡的驅散寒冬的暖意,散發着溫文爾雅的氣質。
誰能想到這是什麼詛咒師。
五條老師自然地前跨一步,踏入他的範圍。夏油傑笑着抹去五條悟圍巾上沾到的白雪顆粒——就伏黑惠所知,五條悟自己肯定不在乎這些。
當進入彼此範圍時,兩個人就像發生了化學反應,散發着一層隔絕外人,不同于衆的疏離。
伏黑惠若有所思地總結:原來也是一種僞裝。
“你好。”
伏黑惠将夏油傑當前輩尊敬,剛剛走近就微微鞠躬。
語氣平靜,面上毫無波瀾。
沒有像其他孩子那樣露出驚訝或是警戒。
“他是有點悶啦。”五條悟笑。
然後向夏油傑強調:“但是,完全不是腦袋裡沒裝東西!”
伏黑惠:……
應該是想說自己沒有腦袋空空,這是誇獎嗎?
他艱難地扯了扯嘴角:“你們今天來接我是因為昨天的事情嗎?”
“消息很靈通嘛!”
哦。
他點點頭。
雖然自己從來不願與那個家族扯上關系,但也知道自己的近況被那邊默默關注着。
就像大人們總嚷嚷着還沒入高專的小孩不用操心大人的事情,但不代表他真的不知道。
無論是五條悟的叛逃還是前幾天的“百鬼夜行”造成的後果。
明裡暗裡的輿論,甚至有些人已經不客氣地暗戳戳找上門了。
不過被他吓走了。
他沒想到今天五條悟會直接來接他。當然,姐姐那邊的事情他也是知情且同意的。
思及此,他開口:“那我姐姐那邊…”
少年灼灼的目光沉穩内斂,發出的聲音不大。
五條悟就像是知道他要問什麼,隐晦地用将左手食指放在嘴邊。
他打斷了問話。
所以來找我是因為姐姐的事情。
伏黑惠立刻噤聲,然後懂事的點點頭:“好。”
喔,意外地挺乖。
夏油傑看向五條悟,悟這個性子養出的小孩真有意思。
*
坐着助手的車,一路疾馳地來到新的地點。
伏黑惠念姐心切,立刻直奔還是豪華大單間的病房。
“大緻已經安置好了。”
夏油傑把醫院設施、醫護情況、護理排班等等一系列東西堆好了放在伏黑惠的手上。
伏黑惠也沒有客氣地埋頭看進去。這是一大筆花銷,甚至——
在最後一行驚訝地發現兩個人安排了自由咒術師保護。
“所以,出了什麼事?”
等伏黑惠仔細閱讀了所有東西再擡頭,面上說不出的凝重。
“新聞我還是有看的。那些天災病毒,其實是特級咒靈帶來的災禍吧。”
伏黑惠自己反思:
“可這是第一次這麼笃定地在人前爆發,五條老師的離開、還有高層被殺…”
“再加上帶津美紀着轉院——”
說到這裡,伏黑惠看了五條悟一眼:“老師也不是無緣無故這樣的人。”
伏黑惠平白地陳述疑問:“是因為要發生什麼了嗎?”
聰明的小孩。
夏油傑和五條悟對視一眼,選擇簡單的解釋。
……
“所以,就是說我姐姐已經被那個叫羂索的家夥選中了?”
“的确如此。”
“……怎麼樣才能讓她醒過來。”
“不知道,已經安排人下去搜集相關資料了。
但找到、殺死羂索應該是最安全的方法。”
夏油傑知道羂索想要借助這些人的身體完成與他契約者的複生。
“這應該也是最迅速的方法。”
伏黑惠捏在校褲縫的手攥緊了些:“有線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