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過了相信聖誕老人的年齡了。”
安井良奈小聲嘟囔,他看着大人不容置喙的神情,乖乖地選了最近的盒子。當着五條悟的面,小孩子沒好意思拆開。
見他已經收下,五條悟嘟着嘴吹個口哨:“恭喜你,聖誕老人托我轉告你——”
“不想做咒術師就不做了。”
“?!!”
安井良奈震驚地擡頭,堪稱迷茫。
五條悟自顧自地接話:“你不想做又不适合,當然可以不做咒術師。”
雖然高專會關注邀請這樣的孩子長大後進入學校,但不是唯一的出路。
他拍了拍安井良奈的腦袋:“有我們在他們也找不到你身上。
隻是以後依然能看見詛咒,招惹詛咒的體質有辦法解決。而且可能随着時間的推移也慢慢消失,你依然可以和你的小夥伴過正常的生活。嗯…隻是會辛苦一點。”
那一刻,孩子眼中僅剩的一點警戒被驚喜代替。
“真的嗎?!!”
“我還可以回普通人?!有正常的生活?”
“不難的吧。”五條悟揣手思考:“平遠鎮已經被為危險區了,你不用回去。”
“也不用擔心身份有異。唔,估計調查人也不需要再彙報了。”畢竟上層被他們幹掉了。
“所以你和朋友想在這邊上學,完全可以安排。”無論是他這邊還是傑那邊,這都是很簡單的事情。
五條悟說得輕描淡寫,幾句話就能解決小孩子視角下最困難的問題。
他揚着頭,輕而易舉地接受安井良奈眼裡星光閃耀般的崇拜。
當事人表示很習慣這樣的神情。
一頓叨叨,順利拿下低落的小男孩。
“想說什麼?”
直到臨走,五條悟胳臂肘頂了頂不知什麼時候退走倚在門框觀望的夏油傑。
夏油傑抱肩,笑眯眯:“唔,難得看到悟當老師的這一面。”
“很新奇。”他評價道。
五條悟輕笑出聲,瞥他一眼:“我以前可沒攔着你來找我。”
是嗎?
夏油傑無辜:“可我也沒攔着你來找我啊。”
事實的真相就是,兩個人很有默契地避開彼此。
“嗯,”五條悟順手合上門,側頭思索間竟真的帶着反思。:
“以前沒找,現在知道了。”
“傑要是不主動的話,我就一直主動下去。”
他點點頭,一副學到新知識後非常了然的模樣。
強勢又自洽。
“好。”
夏油傑笑了笑,沒有反駁。
出門之後已在二樓,來自一樓熙攘的吵鬧傳至耳邊。兩個人的離開當然不足以減弱大好的聖誕氛圍。
孩子們已經玩鬧起來,鼓風機就着“雪花”在一樓大廳飛舞。伴随争執着誰下一次不會出錯的吵鬧發起“戰争”,大人們見怪不怪地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夏油傑沒着急下去,單手倚着圍欄默默地看着。五條悟緊随其後地,兩手臂耷拉在橫杆上,放松身體把腦袋支在上面。
“怎麼樣,傑。真的想開了?”
和安井良奈聊天時,傑會想什麼。
很難遇見這種式神上身卻沒有被綁定的情況。當然,也正是這種情況,造就了安井良奈這個孩子。
五條悟不知道對于夏油傑而言,一個咒術師心念着想要成為人類代表着什麼。
畢竟在他眼裡猴子和咒術師應該不是一個物種。從咒術師變成了普通人的話,身份就不好界定。但夏油傑剛剛的交流始終穩重。
夏油傑從暖黃的光線中抽離,側頭看他一眼,坦然:“沒有。”
這樣啊。
這樣也行。
五條悟也不糾結,知道他還在擰巴,索性提出新的可能:
“那個真人的咒靈,可以改變人的靈魂。
如果傑把他收服的話,好像也能解決問題。”
他就這樣搭着手,乖乖等他決斷。
五條悟在想什麼夏油傑已經知道了。
卻沒有立刻接話。
他站在頂燈下,聖誕的金光連同着輕松的音樂打上陰影,在他臉上劃出清晰的分割,夏油傑沉默須臾依然開口:
“算了。”
他對五條悟說。
“算了?”
看不見五條悟的神情,索性轉頭盯着被打上的暖光照得毛茸茸的悟的頭發,夏油傑陳述道:
“悟昨天趕過來,還是收拾了殘局對吧。”
特級咒靈帶來的如同隕石墜落的災難,給人末日來臨的脆弱與絕望。
而五條悟宛如神兵天降,那一刻被災難吓得靜止的人們才敢重新呼吸。
五條悟是最強的,可五條悟身邊的人不是。
可這和十年前有什麼區别?
因為他強了反而被抛棄了啊。
夏油傑盯着五條悟自嘲:“就算我有本事把所有人都變成咒術師。
遇到問題他們依然需要你解決。”
就像昨天遇到災難的咒術師們。
就像決戰時被悟擋在身後的學生。
隻有在悟死亡的之後,他們才有繼續戰鬥的想法。
“懷有弱者想法的弱者,就算有了能力也無法變成強者。”
弱小不是他們的錯,可夏油傑不想給那些永遠不願意增強自己的人帶來新的力量。
因為不可控的能力,麻煩了解決問題的人。
“既然如此,弱者應該一直弱下去。”
“才不會給悟…像悟這樣強者造成負擔。”
……
夏油傑堪稱平靜地看着世界。眼裡明明隻是吊頂的璀璨的碎燈,瑩瑩烨烨在眸底閃爍,卻像是城市的燈火在他眼裡清晰勾勒,不帶半點情緒。
五條悟一直側頭打量着夏油傑。
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想做什麼。
五條悟勾了勾嘴角:“這樣啊。”
其實無論是誰都不會難倒自己的。
但是傑這麼說——是在放過自己。
五條悟信,也不全信。
畢竟因為沒有發現摯友的苦夏,已經失去太多了。他再也不想在街角看見那樣一個陰郁死氣沉沉的夏油傑。
現在很好,五條悟心滿意足地靠着夏油傑。
“既然如此,我們就一步一步做了。”
“比如先把禦三家那群老古闆解決了。”五條悟呲牙笑。
淩晨殺人的時候就聽到一堆老頭拿着禦三家啥的進行無聊的威脅。
他當時殺氣重,沒等到他們說完。不意味着沒放在心裡。
五條悟怡然自得得讓夏油傑覺得好笑。
說這話的時候已經全然不在乎自己還是五條家的家主了。
“回去的路上還可以順便曆練高專那群學生。”
“還是學生?”夏油傑調侃。
五條悟眨眨眼,終于恍然:
“所以他們被暴打是傑在生氣?”
“你說呢。”
……
五條悟和夏油傑對視三秒。
終于是夏油傑敗下陣來,稍稍不自在地偏頭過去。
五條悟後知後覺地揚起嘴角:“其實不怪他們啦,我就随口答應了。”
“也沒想着輸。”他耷拉着手,成功用無下限抓到飛上來的泡沫雪花。
“我不計較這些。”
騙人,如果真不計較死後的處理,當初又為什麼沒有把自己的身體交給硝子。
五條悟歎一口氣,正經:“無論如何,他們也算是沒被大人污染前的璞玉了。”
“這個時間除了需要我們這種帥氣的大人來擺平垃圾以外,”
“咒術界的混亂期,需要他們這樣帥氣地站出來幫助夜蛾構建新體系嘛。”
“難道我們竟然還要操勞這種事情嗎?”
如果全人類都變成咒術師的話可能不好說,可如今面前就這幾個已知的敵人。
五條悟撐着臉蛋:“我們隻需要優先把那個偷你身體的老家夥除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