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能一直用反轉術式支撐,打在身上的傷口又哪有不痛的道理呢。
他一次次想要突破靈魂解救的人,靈魂嘶吼也沒法讓悟聽見的話語,因為悟的歸來,終于能傳遞出去。
以他死亡為基礎的一系列戰鬥展開,戰前準備毫無參與的悟,被讨要遺體的悟,沒有被大家期望勝利的戰鬥。
悟真的不會痛嗎?
擁有那樣想法的,是他的學生,是他身後需要保護的人。
千言萬語隻能化作一句幹澀的詢問。
啊——
五條悟微微仰頭,外面在飄雪。
“沒什麼感覺啦。”
其實真沒什麼感觸,隻一瞬間的事情。
夏油傑毫不客氣地起身拽下五條悟扮酷發言,威脅:“這幾天我這麼真誠,悟考慮一下重新組織語言。”
五條悟捂了捂埋進沙發裡的腦袋。意識到夏油傑問得同樣認真。
其實之前的那些痛吧,已經忘了,或者說是習慣。
沒有人會提出來。
“嗯…是挺疼的。”
五條悟别扭:“…哪有不疼的。”好奇妙的感覺,他從來沒這麼說過。盯着夏油傑灼灼的眼睛,五條悟微愣,不知怎麼地心頭一笑:
“那時候還想着…傑能來給我加油就好了。”
當時的他也清晰地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所以,隻能是遺憾。
現在遺憾本人剛剛拍了他一下,癱在他面前,沖他勾勾手:悟,你要知道,那時候如果我在的話——”
夏油傑神情無辜懇切,語氣認真:“是沒法在你後面給你加油的。”
如果他活到那個時候。
無論立場如何,與宿傩的一戰一定會站在摯友身邊。
他就這麼溫柔看着他:“我好歹也是特級咒術師,”
“還是說既然已經決戰了,悟這麼霸道不讓我上場嗎?”
别人覺得自己不能上場,别人覺得最強的戰場中不需要外人。
那始終是他們的想法。
戰場後程的無數時候,隻要他們願意出手,就不會是這個結局。
有傑在身邊嗎。
…
那是五條悟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而且,其實那時候我一直在給你加油啊。”說完夏油傑自己都笑了,所以不存在這種遺憾。
這麼說,傑真的圍觀了全程。
五條悟難得地别扭:“那還真是有點遜啊。”
開始不滿意自己當天的表現。
“怎麼會…悟已經做得很好了。”
五條悟瞥他一眼,翻身再次倒在沙發上。輕笑一下,仿佛這是無關世界結局、無關最強,隻有戰鬥和切磋,打了沒有陰霾的架:“戰場上可不認這些。”
是擔心伏黑惠留手也好,是缺少了敵人的情報也好,是自己想法的偏差也好。
五條悟很少怪在别人身上。
宿傩那莫名其妙地毫無前奏的斬斷空間的力量确實讓他猝不及防。
“他确實是棘手的對手。”
五條悟向上撒着堆在地上的彩帶,銳意不減:“但再來一次我依然覺得我能赢。”
輸了,赢回來就是了。
五條悟可是會記仇的,下一次一定要堂堂正正地赢回來。
夏油傑側頭輕巧地一望:悟的臉色挂着他熟悉的勢在必得的微笑,明明那時受了那麼重的傷,銳意逼人,不做退讓。
耀眼得驚人。
“我會和悟一起的。”
“當然會赢。”
五條悟稍微後仰,心心念念的摯友就在肩側。夏油傑眼底有了清晰的目标,郁氣明顯散去很多,挂在嘴邊的承諾像是帶了火花酥酥麻麻的滋味竄到心間。尚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隻是心裡放煙花:
“那當然。”他自言自語地喃喃,換為肯定語氣:“那當然。”
當然會赢的。
背道而馳的兩人,終于重啟了軌迹,開始摸索共同路線。
至于曾經的過往,早已成長的大人會默契地慢慢消化,将一切交付時間。
*
“她們醒來了。”
小姑娘醒來第一眼就急急忙忙地想去找夏油大人。
夏油傑沒說到底發生了什麼,隻是告訴她們救下了男孩,也救下了她們。至于敵人計謀,自己遭遇了什麼,被他一筆帶過。
“醒得還真是時候。”五條悟端着菜出來時對此做出評價。
“烤雞已經出爐啦。”真奈美難得輕松地向大家長呼。
随着烤箱的打開,一股焦香從餐廳散開。
烤雞皮脆肉嫩,恰到好處的焦褐色夾雜汪汪流油,中間嫩滑多汁的雞肉搭配色彩斑斓的配菜,散發令人垂涎的色澤,飄香陣陣。把癱在各處的衆人都吸引過來。
正是晚餐時間。
就連五條悟,這個面無表情地家夥都在夏油傑震驚的目光下自告奮勇地做了兩道菜。
“體驗生活。”五條悟聳聳肩,順帶消消從戰場上下來的戾氣。
“悟以前沒體驗夠嗎?”
五條悟意味不明地瞥他一眼。
還有一碗面。
夏油傑湊到他身邊,“我可沒聽說聖誕節也要吃面。”
五條悟又輕輕掠他一眼,一本正經:“當然是在賄賂盤星教教主大人。”
不同于第一次聚餐略微緊張而陌生的氣氛,聖誕的相聚是難得的放松。桌上每人一杯聖誕特調,買好的裝點蠟燭孜孜不倦地在燈光下跳躍燃燒,照得拼盤擺好的聖誕樹餅幹、可口的姜餅人泛起溫黃。
大家都太累了。
擔憂、戰鬥、調備,然後在節日真正地懈怠。
五條悟依舊粘着夏油傑,可大家沒那麼拘束了。
唔…起碼他做的東西很好吃。
單獨給夏油大人做的面看起來更好吃。
濃郁的聖誕氣息是一陣溫柔的風,微風輕撫,輕快的聖誕歌是小精靈,在每一個享受節日的人的頭頂奏響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