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是那個帳了。
這次是正常效果,讓普通人無法看出其中危險、阻攔一切外人的屏障。
“上面的束縛比前一個強。”五條悟碰了一下,得出結論。
其實強了很多,明顯這層帳之後才是關鍵。
“很難打破嗎?”江口廣野不敢催促,自己猶猶豫豫地焦慮起來。
“唔…”
五條悟手托着下巴,食指戳了戳幕布。夏油傑不在意地看着五條悟嘴角彎彎。
隻有江口廣野心提到嗓子眼,覺得命懸一線。
“大概要幾分鐘吧。”五條悟嘴角弧度不變,開朗地宣布。
這一刻恍如天籁。
江口廣野對他們的态度一變再變,滿懷希望地看着兩人。
五條悟胡亂地摸摸空氣,自娛自樂地評價道:“能遇到我們你可真是幸運啊。”
……
聽見那個白毛遮臉男這樣樂滋滋地感慨。
江口廣野:雖然好像放心了些,怎麼突然覺得兩個大人也沒那麼靠譜了。
*
五條悟說得沒錯,沒過幾分鐘帳又一次被破壞了。
江口廣野毫無知覺,五條悟和夏油傑卻赫然一凜。
對于廣野而言,裡面是一片混沌。
五條悟伸出的、即将踏入的腳默默頓住,看着夏油傑欲攔他伸長的手臂。
順應回着六眼帶來的信息:“時空不一樣了。”
夏油傑在他身側,慢他一下。沖他點點頭。
“嗯哼。”
然後先于五條悟一步:“一起去看看吧。”
踏入的一瞬,粘稠的氣息撲面而來。
江口廣野沒有進來,看不見眼前的光怪陸離。
夏油傑的眼眸裡映射出很多景象。森林、部落、村社、篝火…藍天被戰火熏的灰暗,路邊的神社搭起又被推倒。
一批又一批人在這裡存在又消失。部落戰火紛飛,人行神色虔誠。
隻剩下那幾乎被風化殆盡的神像屹立不倒。
高速放映機一般,以時間為軸一幕幕在夏油傑深黑的瞳孔裡不斷演變。是這片土地一草一木的變化,是塵埃的曆史。
也是夏油傑一眼就能看破的幻境。他一秒回神,立刻操控咒靈打碎了這個“幻象”。
迷境破碎,露出背後險惡。凜冽的攻擊從四面八方襲來。密不透風地,如同鬼魅般往生人沖擊。
風刃裹挾着觸手,小的注入了咒力的子彈般帶着無窮的惡意從内部向外無差别沖擊。
他下意識側頭,五條悟還在身邊隻是毫無動作地站着,似乎還沒有回神。
他不知道五條悟看見了什麼。
這點信息量對于悟來說,不可能讓他沉默這麼久。
“悟?”
咒靈在意念之下盡最大可能地攔住打向兩人的攻擊。
四面八方的攻擊。
不緻命但是繁密。
幾隻本就負責防禦的一級咒靈,由他操控地将兩個人擋在身後一絲不苟的工作。
切。
角度真是刁鑽。
夏油傑避開劃破臉頰的暗刃,暗惱:這種程度,果然沒辦法完全防禦。同時左手微蜷,手心的漩渦蓄勢待發。
“啧。”
冷白色的手三指發力,安撫他暗暗發力的手腕。
回神的五條悟面色有點冷。還是乖乖地伸手輕拍伸過來擋在他面前緊繃着的操縱的手,好像在和這個人說:安啦。
“悟剛剛看到了什麼?”夏油傑不放心地詢問。
“……”
“悟?”
五條悟試圖慢條斯理但依然咬牙切齒:“令人不爽的幻象。”
當事人往前輕輕一步,已經先一步擴大無下限的範圍。
五條悟的無下限完全擋住了攻擊。罩住了夏油傑,連那個孩子都考慮在内。
這樣的攻擊持續了幾十秒,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動靜。
江口廣野從被吓得腿軟地戰戰兢兢到徹底麻木:他發誓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長相醜陋的東西。
像是看見甜食的螞群蟻,像是春天池塘裡産滿的蝌蚪,密密麻麻,絕對是密集恐懼症的災難。
好在身邊立刻多了一隻咒靈保護。
然後,白色頭發的人回神,局面立刻顯得輕松起來。
因為保護他的兩個人表情遊刃有餘。
五條悟甚至能用另一隻手漫不經心地反擊:
“術式反轉赫 ”
反擊。
強大的光束綻放彈開,蠻橫的力量瞬間讓敵人褪色,魑魅魍魉被打回原形。
束縛力量減弱,時間回到當下。
撲面而來的血腥味和腐敗的氣息。
血。
房間鋪滿了幹涸的血液,深褐色的液體殘留地面,牆壁,濺射到垃圾表面。
分不出地上的殘肢斷臂,一隻斷手的手背死死地觸碰屏障,五指在地上劃出掙紮的清晰的血痕。還有人剩下的半幅面容。
詛咒的侵蝕撲面而來,呼吸間難以避免。
江口廣野終于能看清面前的場景。幾乎立刻産生生理反應地跪下、嘔吐。
淚水在眼裡打轉,他還不敢表現出來。
“籲——”五條悟左右觀察,
“這下現在時間對了。”
他說着,成年人絲毫沒有動搖地一腳踏入其中。
*
五條悟蹲下,湊近看了看隻剩下半面臉的中年人。他把腦袋扯出範圍。
“喂,你認識他們嗎?”五條悟拉下嘴角詢問。
…他是在問自己。
廣野隻能逼着自己恍了一眼:“是鎮子裡的人。”
不行,腦袋裡閃回了所有他眼熟的人的名字。
死了。
全都死在這裡。被碾碎得泥濘,沒有全屍。
他又脫力幹嘔。
“真是讓人不爽。”
五條悟隻是意料之中,徹底冷下來。
“是呢。”夏油傑不急不慢地跟上。他彎下身子,盯着地上的殘缺屍塊:
“真是太糟糕了,像是野獸憑借本能的攻擊,毫無美感可言。”
連他都不會這樣殺猴子了。
夏油傑拍拍衣袖,厭惡地站起來。
這本是一個類似雜物間的房間,處理站中心的猶如大型通風管的連通了垃圾場的頂部。
如今發黃落灰的桌子擺在房間正中。一個驚恐醜陋的腦袋被垃圾場自帶生鏽的鋼釘貫穿,狠狠釘死在桌子正中間,帶着濃濃的審判意味。
血液圍着他的腦袋鋪滿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