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

可以出門了，吃了熱的就吃冰淇淋會不舒服的。”

“來了。”

五條悟腮幫子鼓鼓，“冬天的冰淇淋是最好吃的啦。”

“可惜傑身體不好，不可以吃。”

還好夏油傑不嗜甜，不會真情實感的惋惜，他隻是勸道：“冰淇淋的話先放冰箱吧？”

“聖誕夜之前應該能回來呢。”

看起來竟然有些依依不舍。

一牆之外，高大的聖誕樹站在客廳一角，枝頭挂滿五顔六色的彩燈閃爍，如同星星般點綴枝葉。頂端最大的星星被五條悟畫上執意被他稱為的笑臉的笑容，守護着樹下精心挑選，每一個都被打上不同蝴蝶結的安置的禮物。

門一落鎖，室外的寒冷和室内的溫暖形成鮮明的對比。這是他和悟這幾天布置出來的家。

窗台上擺好的聖誕老人雕像，那慈祥的笑容仿佛家裡的守護人，帶着一屋子明媚等待外出人的歸來。

等他回頭時，五條悟已經在身後站好了。

“我們是去找咒靈，不是去cos忍者，悟。”

五條悟又換了一件黑色風衣，搭上聖誕節特别款别在腰間的黑金森林腰帶。特意選好的黑色眼罩遮住眼睛，風衣的長衣領稍不留神就能遮住他挺翹的鼻梁。

出了門的五條悟雙手插兜，衣領口一點點冒着白氣。

高衣領像是熱水壺那樣在室外滋滋冒氣：“每天都要有新的變化嘛。”

五條悟指着夏油傑身上不可置信臉：“我還想問傑為什麼老愛穿這個衣服呢？”

這衣服…五條袈裟…他才不會給悟說。

夏油傑攏住袍子，連着坐騎一頓，笑容僵硬。

“诶，傑為什麼不回答？”

“衣服有什麼秘密嗎？”

“說吧說吧，傑？”

夏油傑威脅地笑：“再不上來就要飛走了喔，悟。”

“和你的黑風衣過一輩子吧。”

“真小氣。”和以前一樣啊。

五條悟不惱，翻身一躍。

“下雪了。”

白毛心情很好地揚着下巴，注意力很快就被轉移，伸手接下一片雪花。無下限的範圍默默擴大，包裹夏油傑。

“飛吧。”夏油傑輕拍身下的飛行咒靈。

*

“大概就是這個位置了。”夏油傑仔細比對地圖，最終選擇停下。

圖紙是昨天圈出的。

因為平時會特意收集咒靈，夏油傑對咒靈影響範圍有自己的估計。而在這份異常數據中，幾個地方曾經多次上報出現咒靈。點位雖然散，如果用圓形畫出輻射範圍的話——

“這個地方一直都能被覆蓋到呢”

夏油傑坐在沙發上，點了點中間的交叉的陰影區域。

另一隻藍筆在五條悟手上翻飛旋轉，幹淨利落地晃出虛影。

五條悟湊頭來看，“挺有意思的嘛。”

“單看這個範圍，昨天發生波動的變得頻繁多了。”

“那一帶是城市太靠邊的發展區，随着十幾年的變化已經被逐漸遺忘掉了。”夏油傑不急不慢地回憶。

“真難得出現能報告發現咒靈的家夥。”

或許，是敵人。

正常地不了解咒術世界的猴子應該隻會把異常當做詭異事件吧。

平安夜前夕的鬧劇嗎？

選定好明天前往的目标後的夏油傑枕在床上，盯着天花闆：總覺得有些不安呢。

*

五條悟跳下飛魚，雙手撐着腦袋四處張望：

“街上一個人都沒有诶。”

雪下得大了，在灰蒙的天上撒上白茫茫的顆粒。

新宿商圈的聖誕氛圍很濃，幾乎每家店面都為了生意挂上了彩燈和聖誕樹，聖誕歡歌浩浩湯湯地轉蕩。而這裡不然，晶瑩剔透的雪是最冷漠的精靈，裹挾着過去的塵土快要掩埋了這片小小的社區。

少有人煙，路上、屋頂、院子已經積上了薄瑩。

白雪洗不盡污漬，而是連帶變得混沌污濁。

窗戶經久蒙灰無人拂去，道路兩邊都堆滿了雜物，蕭瑟的、無人打理的窗台，泛鏽的鐵門，空洞的社區。一個喪失生機的小鎮，沒有人會在這裡度過新的節日。

五條悟哼着小曲在雪中漫步。不急不慢，像是特意出門旅遊欣賞民宿雪景。有人想要請君入甕，那怎麼也不該他們着急。

走到一半，還是沒有遇到任何一個人。

“怎麼樣，傑？”

夏油傑搖頭，收回追蹤的咒靈：“暫時沒有任何異狀。”

“那就隻能抓個管事問問了？”

五條悟指着旁邊的一棟小屋，屋裡開着燈，看起來是鎮裡的辦事處還勉強有些生活氣息。

“加油喔，悟。”

叫自己去啊。

五條悟看着報肩懶得動彈的夏油傑，要跳進去的身體輕咳一聲，矜持地敲擊鐵門。

金屬發出漫長幽遠的共鳴——無人應答。

“悟什麼時候這麼乖了？可以再用力一點的。”

不知道哪門子的、多看自己一眼，砸門變成敲門的禮貌。

五條悟又瞥他一眼，手上用勁，僅僅一下。

哐叽！

門開了，不僅開了，大門随之轟然倒下。在冰天雪地裡發出第一聲巨響。

“咳咳——”夏油傑擺擺手，除去面前的飛雪。

“哈？這可不怪我，門肯定鏽壞了。”

早知道不如直接闖進去暴力解決，哦，現在也可以暴力解決。

剛剛自己在想什麼呢？

五條悟退後兩步，無事發生地無辜舉手：

“傑要幫我作證，是傑要我敲門的。”

……

轟鳴過後的落雪寂靜中是難掩的輕笑：

“沒關系的，悟，裡面沒有人。”他一早就知道了。

“傑怎麼不早說！”

*

桌上的泡面凝固成油塊，叉子斜插在裡，椅子被拉開一角。

燈沒有關，卻也沒有人。

牆上貼了鎮子的平面地圖。兩個人站在已經泛黃褪色的圖紙前端詳。

“這片區域我們們已經走過了，都沒有人。”

“南面的兩排六戶也空空如也。”夏油傑不急不慢地補充。

剩下的隻有北邊的垃圾場和小學。

五條悟摸着下巴，食指在道路拖出長長的痕迹。

“而且啊，與其說是這裡沒有人，不如說——”

高揚的語調驟冷下來：“這個鎮子的人都去哪了？”

剛剛那聲貫徹白晝的巨響，并沒有引出來任何人的打探圍觀。

已經差不多有結論了，偌大的鎮子沒有剩下一個人。

“這種情況咒術師來一定是會上報的吧。”通報一級咒靈的地方不會沒人趕來。

“嗯哼，會被定義為惡性事件。”

可是到現在他們都沒有收到消息。

夏油傑低頭思索。

五條悟同款摸下巴，提出質疑：“問題很大啊。”

“悟？”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這種情況，悟不會覺得棘手吧。

“什麼地方會把小學和垃圾場放在一起啊。”

夏油傑：……

他無奈：“悟——”

“嗯嗯，我知道的。有人通過高專故意通知傳達給我。”

“然後确認悟收到消息之後……”

五條悟接話：“把我們引出來。”

他甚至靈機一動：“那我們現在回去就能破壞計劃了诶。”

計劃。

确實很像一個引出自己的計劃。

太過相近的時間實在阻止不了他的聯想。昨夜的好奇在一夜深思後變得冷卻理智。

再過一天，就是12月24日平安夜了。

自己真的能改變曆史嗎？

還是說，這是不可避免的過去呢？如果自己死了，悟該怎麼辦？

他可是答應要陪五條悟走下去的。

回去。夏油傑竟然有些意動。回去說不定能避免這種情況發生。

他回頭看見五條悟帶着邪氣的高揚嘴角。

可惜悟不是這個意思，悟隻是不滿意走被安排的劇本。

悟…很強。當然自信以他的力量能打碎一切萦繞而生陰謀。

夏油傑喉頭一動，咽下這份回去的沖動。

他笑着：“那不就白來了嗎？”

壓下心底的思緒，繼續補充：“我也想看看，到底想用什麼方式對付我們。”

五條悟往他身上輕輕一瞥，嘴角上揚不變：“是啊，真是來對了。”

*

時間：早上9：30。

距離每天最早上報時間還剩不到半個小時。

鎮外是一條筆直的公路，公路圍欄的一望無際的荒原。薄霧缭繞，看不盡其中的危險。

“喂———”五條悟把雙手圈成喇叭，沖着郊外的回聲層層疊疊，四面八方地驚起了落入林間的飛鳥。

“還是半個人影都沒有呢，真空曠啊。”

五條悟叉腰，目光在世界遊走尋覓着目标。

“那就在這裡開工吧。”他輕笑着，自信滿滿地說道。

話音未落。

嗡——

一陣強烈的震感，兩人同時站定，目光一凜，緊盯着前方。

那裡，垃圾場，一級咒靈！

“浮魟。”夏油傑低語召喚。

幾乎在同時，五條悟翻身躍起坐下，隻一瞬間夏油傑的咒靈猶如利劍般劃破空氣沖出。

空中的雪花紛紛揚揚，直往人身上打，還沒碰到又被無形地彈開，仿佛畏懼他的力量。

“衣服…收拾…”

“回家…”

本該每周打理的垃圾堆，看上去久無人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