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哥一點也不想在弟弟面前提這個垃圾,可江白沉默的太久了,久到無論是愛意還是恨意,江白都懶得去感受了。
可生活還在繼續,人活着總要有個奔頭,再這樣消沉逃避下去,他們都擔心江白會出更大的問題。
江大哥隻能盡量把聲線放輕放柔,用生硬的、有點可笑的誘哄的語氣講到:
“林關說等會來看你,這次出事他很擔心你,跟着跑了好一段時間”
林關就是江白那個未婚夫,兩家是聯姻性質,本着江白以後就算找不到喜歡的也不至于降低生活質量的想法,早些年訂了婚。
事實上林關根本沒見過江白幾次,心裡對嬌氣的江少爺不屑一顧的很,甚至因為少爺的好态度,判定他是個性子軟好欺負的。
江大哥不知道這些,他還以為林關又是同齡人,又是未婚夫,見了他江白能好一點。
殊不知半個罪魁禍首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
江白隻覺得很累。
他什麼也沒做錯,莫名其妙的承受了這些,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一夜之間,他的身體就因為藥性變成了完全陌生的另一種模樣。
他無時無刻不在和這具“新身體”做抗争,對于其他事情,他一點也不想再去理會,惡人自有惡報。
如果沒有,他父母和他哥也會讓惡報落實。
江白深知這一點。
可是林關的名字還是鑽進了他的腦袋,揮之不去。
林關不算什麼惡人,他頂多算蠢人,為了一個心機深沉的小白花不分場合情況丢他的臉。
這次下藥事件也和林關沒甚關系,畢竟去那個酒吧也是江白自己的決定。
但是江大哥口中隐隐的誇贊意味,卻讓江白一潭死水中冒出了零星的火焰,越冒越高越冒越高,最後不受控地燒成一片。
那個蠢人,那個間接造成這一切的人,居然敢試圖把自己置身事外高高挂起,好像他沒做過任何一件傻逼事。
不甘心的想法占據了大腦,自從出事後被強行壓制在心底的負面情緒也一并翻湧上來,再也壓不住。
我要讓他付出代價。
*
原來的劇情再一次從夢境中冒出。
江父江母常年忙于工作,最優秀的繼承人江銳培養合格後才驚覺對小兒子教育與陪伴上的缺失。
江白從小性格嬌氣,活潑貪嘴,和從小就展現出驚人天賦的江銳不同,他對公司諸多事宜完全無感,反而更喜歡藝術類的東西。
出于對于自己曾經忽視的歉愧,還有一點不想兄弟為了股權反目成仇的私心,江白從小要星星有星星,要月亮有月亮,哪怕他什麼也不做,他們也會保證江白幸福富裕地過完餘生。
這樣成長起來的江白,對身邊事物一切的評判标準都是能否讨自己歡心。他很明白自己的終身目标——那就是獲得幸福快樂。
江父江母以為江銳會因為股權分配的一些事對江白抱有敵意,事實上江銳陪在江白身邊的時間反而更多,感情也更加深厚。
江白和工作狂父母不同,他會精心給自己挑選生日禮物,會和自己撒嬌,會把他的朋友介紹給江銳試圖得到肯定和認同。
在江白這裡他被需要被愛的感官是如此強烈,江銳比誰都更希望江白過的幸福。
可這二字哪有那麼容易,總有金錢改變不了的事,總有趁虛而入的小人,江銳再厲害也隻不過是個普通人,生老病死天災人禍面前人人平等。
他弟弟心腸軟,從小就生的好看,還從不因為自己的家世區别對待任何人,行為做事都有一套自己的準則。
實在不怪他敏感,惡人千千萬,萬一疏忽懈怠一次都有可能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這顆商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在面對弟弟卻如此手足無措。
下課鈴響了很久,久到足夠鄭佐收拾好筆記,準備回寝。
周岑仍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
鄭佐覺得奇怪,食指中指并攏,對準周岑胳肢窩戳了過去,快準狠。
周岑一個反手擒拿,掰得鄭佐嗷嗷叫喚。
“嘶”
鄭佐揉着慘遭蹂躏的手指頭,
“下課了不動地方幹嘛?不回寝補覺?”
“不回了,有點事”
等到鄭佐走遠,他才起身,出門左拐,走上了和寝室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