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前一天晚上十二點多就睡下了,但第二天楊夢一還是差點沒起來床。
畢竟,任誰一晚上被吵醒七八次,睡眠分數大概都會不及格的。
昨天夜裡,楊夢一初次被突如其來的尖叫聲驚醒時,還半天回不過神來。
她雙腳在地上慌慌張張地摸踩,最後左腳穿了右鞋,右腳穿着左鞋,忙亂地往趙老師那奔去。
但直至楊夢一跑到趙老師床旁時,後者雙眼仍緊閉着,隻有喉嚨溢出陣陣尖利的嘶鳴。
楊夢一隻得拍着她的手臂将她從夢魇中喚醒。
趙老師掀開眼簾時,雙眼中仍有濃烈的恐懼與迷茫。
楊夢一稍加安撫,待她恢複平靜後才又躺回沙發上。
然而,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一整晚,基本每一個小時便會出現一次,甚至好幾次還驚動了萍姐。
楊夢一一邊操心着趙老師的狀況,一邊勸着萍姐回房戴耳塞睡覺,說三個人裡能睡一個是一個。
等天邊泛起魚肚白時,楊夢一最後一次走回沙發,那會兒她的腳步都踉跄起來了,隻胡亂往椅子上一坐,人還沒躺下,眼睛就已經阖上了。
她整個人歪歪地斜靠在椅背上,上半身慢慢地滑落到坐墊上,隻腿還觸着地。
大抵是姿勢過于不舒服,沒一會兒,呼呼沉睡的楊夢一稍稍動了幾下,又歪打正着地整個平躺在坐墊上了。
鬧鈴聲沒能将她吵醒,萍姐起床後在屋内的活動她也一無所知,最後還是萍姐搖着楊夢一手臂,把人給叫醒的。
楊夢一睡眼惺忪地呆坐在沙發上,顯然三魂七魄仍未歸位,隻有一具被強行啟動的軀殼木然地按照習慣刷牙洗臉換衣服。
等喝下一杯稍涼的白開水時,她才被滑過喉管的涼意激得醒了幾分。
此時趙紅敏已經換好常服了,雖然她做了一晚上噩夢,但看起來倒是比楊夢一還好些。
她面帶歉意地望着對面一臉憊倦的人,輕聲道:“要不……今天就先不去醫院了吧。”
“不行,待會兒咱就出門。”楊夢一強撐開眼,牽起一個溫良的笑,“您身份證帶着了嗎?”
得到對方點頭确認後,楊夢一才放心下來,專注着将面前的雞蛋吃完,哪怕她其實因為沒睡好還有些反胃。
兩人戴着口罩出了門,楊夢一擡手攔了輛的士,她們都上了後座。
報了醫院的名字後,楊夢一便閉上眼打算小寐片刻。
趙紅敏穿着楊夢一的防曬服,長長的袖子遮到了手掌中部。
她的雙眸直直望向窗外,但視線分散不集中,隻是在發呆。
下車進了醫院,楊夢一拿着趙紅敏的身份證在挂号處挂了個全科的号,想了想,她又補充說要女醫生的号。
工作日的早上,兩人已經來的很早了,但這會兒廳内等叫号的人還不少,都是些想趕在番工前看病的上班族。
這樣的人十分好認,他們大多穿戴整齊帶着包,臉上閃爍着焦急的神色,不時看看手腕上的表,繼而擡頭看大廳裡的叫号屏幕。
其餘不趕時間的,便隻是懶懶散散地玩着手機,等着喇叭念出自己的名字就是了。
等了約莫二十分鐘,終于輪到了趙紅敏。
跟在她後面進診室的楊夢一反手關上了門。
醫生看起來很和善,循例先問了句“有哪裡不舒服嗎”,趙紅敏下意識擡眼望向楊夢一,而後者在她的眼神中讀出了求助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