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回家後,楊夢一依然有些悶悶的,有口郁氣堵在胸口。
晚上兩人在沙發上坐着,萍姐瞥了她好幾次,終于開口問道:“發生什麼了?”
“沒什麼,今天去看了芯姐,心裡有些難過而已。”楊夢一緩聲道。
說起這個,萍姐踟蹰着,最終沒有再說什麼,隻是歎了口氣。
電視劇十點半播完,回到房間的楊夢一卻毫無睡意。
硬躺在床上,逼迫自己進入睡眠狀态是很痛苦的,楊夢一隻嘗試了一會兒就頂不住,爬起來啪一下揿開了燈。
愣愣地坐着,發了會兒呆,楊夢一想着找點事情做,省得時間白白流逝。
她想起羅頌提過兩回的那部《自梳》,決定找來一看。
這大概是很老的片子了,楊夢一在幾個大平台上都沒有找到播放源,于是爬梯子去外網看了。
在線觀看的片源,分辨率不高,但是比沒得看好。
楊夢一戴上耳機,趴在枕頭上,将手機挨着床頭放,就這樣靜靜地看了起來。
雖然劉嘉玲的大名早有耳聞,但楊夢一其實沒看過她演的電影。
認真來說,她其實沒怎麼看過港台的片子,小時候沒什麼機會看,後來因為學英語的緣故,更常看的是外語片。
比起秦珍羽和羅頌,親眼見過女性是怎樣在夜場裡摸爬滾打、陪酒陪笑的她,對這片子的感慨或許更複雜。
影片一開頭,就是杏花樓妓女玉環嫁給當地有錢人家做八姨太。
一朝上岸,富貴榮華,這大概是她認識的所有陪酒女的夢。
因為見過了紙醉金迷的世界,所以平凡已經很難滿足她們的胃口了。
陳耀宗為了織布廠的生意将玉環送上軍閥的床,楊夢一對此也并不意外,即使在現在太平的世道,女人在某些男人眼裡和貨物依然沒有區别。
但,當看到玉環強吻意歡時,她也懵了。
楊夢一臉上的驚愕和當初秦珍羽的表情如出一轍。
但她的驚訝并不隻因為劇情,而是電光火石之間,想起了羅頌。
楊夢一驚覺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麼,羅頌一直以來的溫柔和示好、對于喜歡之人的語焉不詳似乎都有了解釋。
但她決定強行截停奔湧的思緒,抛開會錯意的尴尬,她更迷茫于猜測成真後該怎麼做。
手機上電影仍在變幻着畫面,但楊夢一完全無暇顧及,幹脆熄屏睡覺。
《自梳》帶來的沖擊擠走了原有的愁慮,楊夢一腦袋亂亂的,竟也糊裡糊塗進入了夢鄉。
接下來的假期,楊夢一總會不自覺地想起這事,卻又總會将思緒強行拉走。
而複習中的羅頌并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情,隻偶爾看到置頂上楊夢一沒有任何動靜的對話框,微微出神。
節後的第一天,有一節課要交大作業了。
大多數人都是跟室友組隊,羅頌所在的303也是如此。
四個人一個小組,每人負責一部分,各自做ppt再拼到一起,最後展示的時候各講各的部分。
羅頌正在台上講着呢,就感覺口袋裡的手機持續地震動着,中間暫停了一小會兒後,又是一場震動。
大概是有人給她打電話了,但現在正是緊要關頭,羅頌便沒有理會。
待老師提問完後,大家回到位子上了,她才抽出手機。
兩個未接來電都是秦珍羽打的,但兩人就沒怎麼打過電話,羅頌有些疑惑。
原想直接在微信上問的,羅頌想了想,還是悄摸兒地從後門溜了出去,走到樓梯間裡給秦珍羽回了電話。
鈴響不過兩下,秦珍羽就接起了電話,“喂?”
“是我,剛剛在presentation,沒接到你電話。”羅頌稍作解釋,就問:“怎麼突然打電話了,有什麼事嗎?”
“阿湯,你能不能幫我個忙?”秦珍羽吞吞吐吐道。
“啥事兒你直說啊,”羅頌覺的有些好笑,“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你今天能不能去我家看一下我媽?”秦珍羽歎了口氣,“剛剛她在微信上沒頭沒腦地發了幾句話,我給她打電話她又說沒事。”
“但就是覺得不對勁,反正很怪。”秦珍羽皺着眉頭說,“我知道明天就是周五了,晚一天回去也沒什麼,但是我心裡很亂,怎麼也放不下心來。”
“好,我下午放學回去看一下。”羅頌答應得很幹脆,發小的拜托,她是無論如何也會擠出時間的。
大大咧咧的秦珍羽也感到不好意思,“打擾你複習了,真是……”
她話沒講完,就被羅頌笑着打斷了,“講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