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雲冷靜下來,剛剛那個火球貼在身上時确實沒有灼燒感,自己的衣衫也完好無損。
他其實并不怕火,隻是突然出現一團火焰貼在他身上,有些懵然,當火焰離人太近的時候,他總感覺能聞到焦糊味,他已經很久沒這樣了。
其實這事換成正常人也會失控,人對火總是有天然的畏懼。
李卿雲睫毛顫了顫,将目光移到那團火焰上。
垂落在身側的手指抽動,将靈力灌注在指尖,慢慢将那個火球引了過來。
衛焱沒搞清狀況,擔心李卿雲被自己吓懵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在靈力的牽引下,那團橙紅的火球慢悠悠地飄到李卿雲身前。
他右手的拇指撚了幾下食指關節,躊躇了一會,伸出食指輕輕碰了一下火球,很快就拿開,随後張開手,整個手掌緩緩覆在火球上。
李卿雲不再是那副沒什麼表情的樣子,望向衛焱時,臉上的神情變化很細微,但是很鮮活。
衛焱從他眼睛裡看到了驚訝,他看見李卿雲眼睛瞪大了一些,嘴巴微張,仿佛看到了很神奇的事情。
李卿雲确實很驚訝,這團火是暖的,不燙,手貼上去暖洋洋的,很舒服,而且他也沒有聞到屍體燒焦的味道,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火,原來不是所有的火都會灼傷人。
李卿雲将那個火球捧在手心裡,小心翼翼地将它擱置在自己胸前,低頭不住地打量。
衛焱看着他生動鮮活的眉眼,不由得“嘁”了一聲,一改方才垂頭喪氣的模樣,頓時變得神氣起來,撇了撇嘴,在心裡嘲笑李卿雲沒見過世面,害自己擔心,搞得剛才自己要害他一樣。
他心裡嫌棄得不行,面上不顯,甚至帶着自己都沒發覺的笑意。
他右手拇指和中指一搓,打了個響指,升起一小團火焰,跟拳頭大小,他将這個小火球吹到李卿雲面前,恰巧李卿雲擡頭,火球剛好貼在他嘴巴上。
李卿雲努了努嘴,輕輕吹氣,将火球吹遠了一些,然後微偏着頭,将臉貼了上去,嗯,還是暖洋洋的。
衛焱此時臉紅的不行,像火燒的一樣,他别過臉不去看李卿雲,仿佛别人占了他便宜一樣。
他弓着身子,将額頭抵在膝蓋上,右手動作不停,攢出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火球,都圍繞在李卿雲身邊,他身上的水汽被一點點烘幹。
此方天地被這把傘隔成了兩個世界,傘外雨落不止,一片寒涼,傘内溫暖幹燥,橙紅一片。
時間悄然流逝,驟雨初歇,夜色蒼茫,已到亥時。
李卿雲感覺腿上壓制他的禁锢法術消失了,罰跪結束,他沒有急着起身,而是用靈力梳理全身經脈,着重在腿上遊走了幾圈,靈力沖刷至雙腿,減緩了罰跪帶來的僵硬。
靈力在周身遊走一圈回到丹田,調理完身體,李卿雲将手上那個大火球輕輕擱置一旁,然後緩慢起身,但是雙腿的不适仍舊難以忽略,身形搖晃。
衛焱收起傘,随手一揮,将所有火球收回,左手貌似不經意地支在李卿雲的身後。
“謝謝。”
一聲略帶沙啞的嗓音在衛焱耳邊響起。
對于李卿雲的感謝,衛焱并不吃驚,有時候,李卿雲身上會帶着近乎死闆的禮節,好似必須要恪守一樣,但其實壓根不走心,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那些話是朝誰說的。
李卿雲腳步滞澀地往前走,衛焱落後半步,走在他身後,一路沉默,走到李卿雲的小院前,衛焱轉身離開。
李卿雲回頭望了一眼,面色平靜,轉身走進了院内。
衛焱離開後,剛剛平靜的神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暴戾至極的神情,竟顯得有些可怖。
他回到學舍,找到衛月生:“你去找周啟瑞,就說管教找他,讓他必須去。”
衛月生歎了口氣,看他神情就知道自己攔不住了,給了他一沓符箓,“你小心些,他修為比你高,你不一定能讨着好。”
衛焱滿不在乎地嗯了一聲。
等了片刻,他看見衛月生從院子裡出來,朝他點了點頭,他又耐心等了一會,終于看見周啟瑞從院子裡走出來。
衛焱掏出一個瓶子,從司徒玉珩那順的綠礬油,是他煉器用的,凡鐵都能腐蝕出洞來。
他把瓶塞打開,朝周啟瑞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