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居巡從山頂上往下滑,剛開始他按照李卓傾的話往右偏離了雪道滑,但偏離了雪道的路完全沒有被修整過,路也不熟悉,即使他滑雪技術高超,也隻能小心翼翼往下滑,進度極慢。
但沒過多久,他就回到了雪道中。比起總在忙工作的事業批李卓傾,他和談序打交道要更多,他也比李卓傾更清楚談序。
江時融滑了那麼多次的□□,談序不可能不清楚,他認為談序不會偏離雪道,但以談序的技術而言,極大概率會摔倒。
易居巡頭一次希望他們談助理不要太有韌勁,你在哪裡摔倒就在哪裡躺一會算了,等着時融和他們來找他,被時融抓回去頂多被教訓一頓。
但要是一次次站起,誰都無法預料他下一次會不會摔得更慘,滑雪場上從不缺少摔得半身不遂的人。
一邊焦急地想着,易居巡一邊放慢速度往下滑。
夜晚本來能見度不低,但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風雪,他們搜尋的難度随着時間增加。
易居巡後來想起,隻覺得老天都在幫談序。
但此時此刻他隐約看到前方有黑影時,心中先是一驚,又是一喜。
終于找到了!
他往黑影,也就是松樹林旁滑去,結果稍稍近一點,就看到地上一大片紅色。
易居巡心髒猛地一跳,面前一個人仰面躺在雪地上,另一人跪在那人身旁,彎着的腰慢慢直起。
通過背影,易居巡看清楚了背對他跪着的人是談序,那躺在地上的......是江時融?!
易居巡此刻離談序他們離得已經很近,念頭浮上腦海還來不及驚愕,就見背對着他的那人從雪地靴中抽出一把小刀,沒有絲毫停頓刺向自己脖頸。
他大驚,順着滑闆向下的力就往前一撲,堪堪攔下談序自刎的手,兩人在雪地中滾了幾圈才停下。
“艹......”易居巡感覺自己手臂肯定骨折了,肩膀說不定也骨裂,疼得他龇牙咧嘴,但他不敢停頓,想将被自己撲倒的談序手中的刀奪下來,一邊罵罵咧咧道:“時融确定死亡了嗎?你就想給他殉情!”
易居巡心中也慌,但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先穩住談序,再發送救援信号,救援隊很快會到,江時融的救援團隊從他們少時飙車就一直跟着,面對這種突發情況經驗豐富......
他想将談序手中的刀取下,但談序一直不松手,易居巡惱火,什麼時候了還跟他犟!但談序情緒明顯不對,易居巡隻能耐着性子哄:“談序,你放手,江時融會沒事的,你先冷靜一......”
易居巡話說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因為他對上了談序冰冷嗜血的眼睛,那雙總是平和帶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卻像一隻狩獵被打斷的野獸。
他握着談序的手不讓他自殘,但那刀卻突然被巨力壓着刺向他的眼睛,同時,談序翻身壓上他的腰。
易居巡大驚,躺在雪地上,伸出雙手鉗制住談序大巴手,兩人僵持片刻,終究談序力不敵易居巡,被反壓倒在雪地上,小刀刺向談序耳邊的雪地上,談序手腕一痛,直接脫臼。
易居巡乘機飛快将雪地上的小刀拔出,用力一扔。
談序武器被奪,人也被鉗制,紅着眼直勾勾看着易居巡,易居巡被他的眼神看得心裡發毛,低聲罵:“你他媽中邪了?”
一邊心中暗忖怎麼把談序打暈。
這是個技術活,要是江時融還醒着,說不定能做到,但要易居巡把談序打死還行,打暈還不留後遺症可太難了。
易居巡手肘死死壓着談序胸口,正焦急該怎麼下手,往脖子哪寸打比較容易暈?
就見身下談序胸口突然劇烈顫抖,談序大口吸氣,偏頭竭力往江時融那邊看去,視線剛觸及江時融的手,眼睛猝然閉上。
還沒動手的易居巡:?
怎麼就暈了?他可什麼都沒幹,時融醒了不能把這賬算到他頭上吧?要不他先把時融幹掉免得他醒了找自己麻煩?
易居巡放開談序,按下緊急救援專用移動通訊器,脫下滑雪闆走過去看江時融的情況。
雪地上留下他深深的腳印,地上躺着兩個昏迷的人。
*
談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有好多小孩的歡笑聲、打鬧聲和大人的斥責辱罵聲,很多小孩的聲音在他耳邊喋喋不休,而他被歡笑聲一撞,跌倒在地上。
他用手撐着地,擡起手發現自己手上不僅有擦傷的血迹,還有被壓扁的飯粒子,手心黏膩泛着油光。
他看着幼小稚嫩的手眨眨眼,下一秒手就變大了些,不過也沒有很大,上面的血迹更多,油光飯粒都不見了,滿是灰塵和細小沙粒。
他擡頭,一輛黑白色的重型摩托沖着他面門直直沖來,那摩托太快,他還來不及恐懼,腦中一片空白,那摩托就仿若無物般穿過他,直直往後沖。
他下意識回眸,就見他身後是深不見底,漆黑的萬丈深淵——那摩托掉了下去,和摩托一起掉下去的還有一個人...
——江時融!
談序猛地睜開眼睛,眼前亮了一瞬,馬上又是一片漆黑,伴随着耳中刺耳鳴叫,良久才褪去。
他閉了閉眼,重新睜開才看清慘白的天花闆。
随着視覺恢複,談序重新獲得身體的掌控權,渾身上下被碾過的酸痛感襲擊全身。
但這一切談序都顧不得,他的第一反應是江時融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