郵輪上燈光大亮,一輛輛限量或定制版跑車從車庫駛出,在跑道上肆無忌憚加速。
在郵輪上賽車比之盤山車道更為刺激,稍有失誤就會連人帶車墜入深海。
但從小生活優渥的二代們,最喜歡的就是追尋刺激。
他們享受速度和危險帶來的刺激,更喜歡衆人的矚目。
賭場也開始營業,不少人往賭場那層聚集——這裡是公海,不限籌碼,在這條船上,會有人傾家蕩産,也會有人盆滿缽滿。
但更多的女士匆忙出入美容院和美甲、美發店,為接下來的開場晚會做準備。
江時融幾人被小年輕們發動機的轟鳴聲吵到,移步到了茶室。
“我們年輕的時候也這樣,比他們玩得還瘋。”易居巡笑着和談序說。
談序心念一動,有些驚訝地問他:“江先生也會玩嗎?”
“玩!怎麼不玩,就他最瘋!”易居巡來勁兒了,和談序擠眉弄眼,“那時候國内管制還沒有現在嚴格,我們到手的頂配哈雷都直接拿去改裝升級。”
“說實話,我至今不知道自己的哈雷最高時速是多少。”易居巡回憶着,“根本不敢開,上了兩百五十邁之後腎上腺素就開始狂飙,之後每一次加速都像往死亡駛近。”
“視線壓縮,兩邊的景物倒退得太快已經看不清楚,隻有前方20厘米寬度的視野是正常的,腦子在腎上腺素的作用下清醒又狂熱。”
“在接近300邁的速度下,一個小石頭都能要命的刺激感——”
“隻有時融開上過三百五,在德國不限速高速,騎着機車瘋狂超車。”
易居巡感歎着,點了支煙回憶年輕時輕狂歲月:“現在往回看,我們那時候都是不要命的玩法。”
談序聽着都覺得微微揪心,忍不住看了江時融一眼,江時融在和李卓傾說話,似是感受到他的目光,偏頭和他實現對上。
他輕笑了笑,江時融便重新轉回去。
談序淨手開始泡茶。
易居巡繼續說:“我們在國内玩得最過火的一次,雲山十八彎和四輪跑車比賽,雲山十八彎你知道吧?”
談序點點頭:“知道。”
談家老宅就在那一片山腰。
易居巡:“那一片彎有多又急,那群開四個輪子的傻逼都不敢提速,隻有我們江總,開着個兩個輪子的改裝哈雷,在彎道上提速超車。”
“那彎道外側就是山崖,下面全是亂石喬木,一個不小心就是車毀人亡。我跟在他後面出了一身冷汗。”
談序拿着茶杯洗茶的手一抖,腦海中出現雲山十八彎的場景,和一輛亮白色的機車,上面有個穿着白色賽車服的少年俯身專注地看着前方,眼裡是冷淡又瘋狂。
記憶中江時融騎機車的樣子和易居巡的話重疊起來。
易居巡看着還在聊工作的兩人,和談序說:“你别看他們現在人模狗樣的,當年就這倆玩得最瘋。”
“時融在前面超車,卓傾就緊緊跟着,他倆一起别車别說多熟練了。”
“然後他們雙雙被抓回家,兩家老爺子用拐棍打得他們下不來床哈哈哈。”
李卓傾看了憶當年的易居巡一眼:“你老了?就開始講古。”
江時融則眼神都沒給他一個。
易居巡對李卓傾的話嗤之以鼻,和談序歎息:“誰老了一目了然,當年雲山十八彎的一号二号,變成了談判桌上的一号二号——隻有爺,在風月場風華依舊。”
他對談序wink。
談序失笑,将泡好的茶先送到江時融面前,說:“江先生不老。”
才又給易居巡上茶:“易先生的确風華正茂。”
又給李卓傾上了一杯茶。
李卓傾平靜地說了聲:“謝謝。”
談序低眉颔首,神色謙恭卻不谄媚。
易居巡心情大好,江時融隻是不老,他可是風華正茂!
他端起茶品了一口,也誇談序:“大美人手藝又精進了!”
泡茶談序是真有一手,他們家長輩愛喝茶,易居巡自己就是從小涉獵,泡茶的手藝一般,但品鑒的能力還是有的。
談序笑着接下了他的贊賞,看了看時間,起身和他們緻歉離席。
宴會要開始了,他要去核對酒水,然後換身衣服。
江時融微微颔首,看了眼他燙紅的指尖,和他說:“剩下的交給商助,你這幾天好好休息。”
談序點點頭,這是江時融第二次跟他說這樣的話,江先生不是一個有耐心說第三遍的人。
前期工作都準備完善,等晚宴過後,他就放手讓商助全權負責。
談序還是走樓梯下樓,雖然遊輪的樓梯視野開闊,但沒幾個人願意走樓梯,所以迎面有人往上走時,談序心中有些驚訝。
來人是一個身穿白色長裙的長發女性,穿着軟底平底鞋,路過談序時,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木質香。
——那是白玉蘭花香。
女人沒有絲毫猶豫往上走,談序卻頓住腳步,緩緩回頭,看見女人從容優雅的背影。
她面上似乎有些憔悴,但不掩清麗。從容溫和,粉面朝天、遺世獨立,很像高懸枝頭的白玉蘭花。
——她是白涵書。
談序曾經在照片上見過她,更在很多人嘴裡聽說過她。
世家出身的大才女,江時融的青梅,和...初戀。
談序的手緊緊握着,指甲掐進肉裡,好幾秒才松開,繼續面色平靜地往下走。
腦海中卻一直在猜,她上樓是去哪兒?是去見江時融嗎?他們是朋友,見一面無可厚非。
可久别重逢......
談序不動聲色地深吸一口氣,打斷自己的思緒。多想無益,決定權從來不在他手上。
他走着,卻又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