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中，齊天磊的雙眼被壓下來的眉毛弄得又細又長。

他舍不得眨眼亦或閉上眼簾，而是認真觀察廖小峰被吻時的反應。

然而與其說他是在親吻，不如說他是在掠奪。

他們的第一次明明那麼綿長而平靜，第二次倒如海上搖曳的風雨一般晃蕩。

廖小峰本能地用手撐着甲闆往後仰，壓在他嘴上的分量太重了，繼而是牙齒、舌頭、上颚……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彼此交換的鼻息裡充滿了醇香的熱流，吸進肺中能叫人從脊梁骨一路酥麻升至頭頂。

他感到很吃力，具體在于喘不上氣，可齊天磊絲毫不肯放過他，追着、掠奪着，将雙手覆在他肩頭壓上去，繼而跨坐到他繃直的腿間，一隻手箍着他的下巴往上擡，一隻手靈巧地繞到發茬與耳畔間來回摩挲。

太刺激了！

乃至于無法控制般，自他喉間溢出喘息的悶哼，伴随舔吻的啾鳴，環繞且立體地鞭打兩個人的耳膜。

出于何種契機迎來了這個吻已經想不起來，然而今天的廖小峰太需要某些東西的安慰了，他以為齊天磊的擁抱與陪伴就已足夠，然而嘴唇相抵的那一刻，他醍醐灌頂地想要索求更多。

雨不知不覺止住了，夜風夾雜着海面的潮氣，拂一陣停一陣。

遠處好像有出海的遊船歸港，待靠近港口才“啪嗒”熄了馬達，随着船頭劈開海面，上下起伏的波濤後知後覺地洶湧而至，蕩得排排停立的遊艇有了不小的騷動。

到他們這艘船時，波濤的餘韻已經減弱大半，可仍然使得船身大幅度地颠了兩下。

這一颠立刻叨擾了他們的節奏，嘴唇出現了些微的不同頻，于是齊天磊隻好半途而廢，紅着眼尾撤回自己的動作。

他将擡起下巴的手連同另一隻移到廖小峰的臉頰上，用指腹輕柔地去撫眼尾的濕痕。

接着他用舌尖戀戀不舍地在廖的單邊虎牙上卷了個圈，這才全須全尾地退出來。

最後那一下，廖小峰渾身打了個激靈，他的手抓牢齊擡起的胳膊肘，出于緊張還有沉醉，手指下的肌膚被他按出紅紅的印子來。

“小峰……”齊天磊的眼睛始終望着他，眉頭略微往上挑，黑黑的瞳仁照出他仰望的輪廓，“你讨厭這樣嗎？”

廖小峰搖搖頭。

“那你……喜不喜歡？”齊天磊又問，臉湊得更近一些。

這次，廖小峰低頭想了幾秒鐘，啞着嗓子回他：“喜歡。”

“喜歡什麼？”齊再度将他的臉捧起來，逼迫他用那雙無比真誠的黑眸子與自己對視。

也許何睿方說得對，一個人在心靈脆弱的時候，很容易把埋藏心底的話和盤托出，所以齊天磊不願意放過這個機會，他要引導廖小峰承認對他的感覺，他要确認這段關系，然後成為這個人生命裡不可或缺地存在。

他迫切渴望這麼做。

“嗯？喜歡什麼？告訴我。”他有些等不及，用鼻尖頂了頂廖的鼻翼，隔着空氣摩擦微腫的嘴唇。

登時引得廖小峰猛地吞咽因剛才的激烈交纏留下的唾液，廖終于抵擋不住，他用上排牙齒含住下嘴唇繼而快速滑脫，唇肉彈出的同時，他繳械般投降：“喜歡你，喜歡你親我，喜歡你抱着我……”

溫柔的大手改為蠻橫地桎梏，擡起他的下巴勾上來含住亮晶晶的兩片唇。

齊天磊閉起了眼睛，他的愛戀終于獲得滿意的回應，因此他要全心全意地享受這個過程。

也許言語上仍是不夠，他已經有資格享受廖小峰的迎接，于是便要再深入感受一番。

又是一輪深吻，縱使吻技不夠，然而初次袒露心迹，雙方投入得都很徹底。

廖小峰被親得腦袋發懵，他努力擡高脖子去迎去貼，遊艇的晃動令他有一種仿佛置身雲層的恍惚錯覺。

随即他被人斜推卧倒至甲闆，隔了薄薄的毛毯，他的背抵在堅硬的木頭上，繼而雙手環上齊天磊的肩膀，凸起的蝴蝶骨膈出輕微的刺痛。

一切都在強烈刺激着他的感官，特别是他和齊天磊身上滲出同種陌生的沐浴露的味道。

好像是清爽的海鹽，然而被灼熱的肌膚如此一烘，再和衣服上淡淡的肥皂香味混雜，好聞到夠他記住幾輩子。

他沉浸在這個味道裡難以自持，身體本能地感受到熱、悶，被吻勾着朝下/身遊走。

他勾起腿，正不由自主地夾住齊天磊的，忽然聽見耳畔有人同他講話：“我喜歡你，小峰，很早就喜歡你了，”原來齊天磊的唇已經蹭至耳畔，附着的液體在他說話時彈出濕漉漉的尾音，就像用羽毛在輕輕搔弄耳廓，齊繼續說，“我們在一起吧。”

被熱吻裹挾了這麼久，這會又受言語挑哄，廖小峰意亂情迷得不像樣子。

偏巧齊天磊不肯放過他，用嘴巴含住他薄薄的耳垂繼續求：“在一起好不好？”

哪裡還有力氣招架，在答應之前，他激靈地呻/吟了一聲，接着為阻止第二聲的到來，他強迫自己趕緊點頭，“嗯！”好在齊天磊含得不重，耳垂适時被他拯救出來，但身體仍舊軟得不像樣，意識模糊得隻能跟着心底的欲望走，“好……”

這晚，廖小峰是在昏沉中入眠的。

先是放聲大哭一場，接着空腹連喝了兩、三罐啤酒，再又被人挑起高漲的情欲，竟然記不清最後究竟睡在了哪裡。

反正當他清晨從床上醒來的時候，頂着紅腫的嘴唇和深深的眼窩，好半天才回憶起昨天的所有經過。

衣裳倒是好好穿着，他擡手觸摸嘴唇，不疼不癢，但是明顯要比原來的腫上一圈。

“！！！”

他緩緩揪住頭頂的鬈發，從石化瞬間碎成了渣渣。

“再睡一會吧，”齊天磊不知什麼時候醒的，他用胳膊把碎成渣渣的廖小峰壓回床上，随即笑眯眯地說，“今天不用趕小巴，可以多睡一會。”

等等，這個人的嘴唇怎麼一點事也沒有！！！

廖小峰的目光盯在那兩片安然無恙的嘴唇上，昨晚的深吻猝不及防地撞入他的腦海，他的臉登時紅透了，像夏天樹上待摘的熟桃子。